8月6日至24日,由文化部主办,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承办的“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技艺展演”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展览馆举办。各怀绝技的“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在这里进行现场演示,反映了近年来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成果和发展态势,也为观众搭建了一个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近距离接触的平台。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依靠传承人的口传心授进行传承,因此被誉为“活态”的文化遗产。此次展览以人为载体,以“活态传承”为理念,通过传承人现场演示各自的绝技,凸现出了“人”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和延续中的重要意义。
“非遗”展示令人应接不暇
走进一楼的展示大厅,一座用竹条和篾丝糊纸扎制成的长4.5米、高3米的彩色“首饰龙”灯饰夺人眼目,70多个制作精巧的亭台楼阁镶嵌其间,300多个形态各异、从事各行各业的人物栩栩如生,组成了《三国演义》、《说岳全传》等古典文学作品中的80出戏文。
“首饰龙”起源于明朝末年,是浙江乐清等地的一种彩扎节俗用品,也称“龙船灯”或“楼船”。它是元宵节民俗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每年元宵节前,当地依照习俗请艺人扎制龙灯,从正月初十到正月十六,乡民们扛着“首饰龙”,敲锣打鼓,唱着吉祥颂词,巡游各村各家。在第7天夜里,将所有的“首饰龙”集中到庙里“收殇”(焚烧),并撒以芝麻、绿豆,谓之“送龙上天”。
展厅中的这座“首饰龙”,耗时两个多月扎制而成。想要细品其中每一个角落包含的戏文故事,恐怕还要花上一些工夫。
在两层共1200平方米的展厅内,参观者络绎不绝。展厅的四周墙壁图文并茂,内容从民间文学、传统美术、传统技艺、民俗等国家级“非遗”项目的不同类别分别演绎、介绍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情况。文字展板、实物展柜,以及由千百幅“非遗”图片做成的整面墙的灯箱,不同形式的展示让人眼目应接不暇。观众将正在演示的传承人团团围住,仔细欣赏他们的作品,并且不时询问。
在展厅的一侧,有一个小舞台,泉州提线木偶在操控者陈应鸿的手中腾挪跳跃,趣味横生。一旁的墙上挂着泉州提线木偶戏的详细说明——泉州提线木偶戏,古称“悬丝傀儡”,是艺人用线来操控木偶、演示剧情的一种戏曲形式。不要小看这个小小的泉州木偶戏表演,它不仅是此次非物质文化遗产展演的内容之一,在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表演中也有这一传统文化的展示。
提线木偶由偶头、笼腹、四肢、提线和勾牌组成,一般高约两尺。偶头为木雕,内设机关,五官表情丰富;木偶角色有文、武之分,它们在艺人的操控下或舞枪弄棒,或笔走龙蛇,或把盏挥扇,神情动作栩栩如生,剧情演示妙趣横生。泉州提线木偶戏,是泉州乃至闽南地区民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至今保存有700余出传统剧目和300余支由曲牌唱腔构成的戏剧音乐“傀儡调”。经千年积累与传承,泉州提线木偶戏形成了一整套精巧的演示技巧和偶头制作技巧,造型逼真,动作灵活,唱腔古朴,具有浓郁的“唐风宋韵”。
在厦门漆线雕的展示台前,进行展示的年轻姑娘正在把“漆线土”(以陈年砖粉、大漆、熟桐油等原料调和打制而成)切割分块,然后再把小块的“漆线土”捏、擀变细,手工搓成“漆线”。她指着旁边附在红色圆盘上的漆线雕装饰说:“这种附在平面上的漆线雕和装饰在立体造型上的漆线雕制作原理是一样的,手工搓成精细如发的漆线后,在涂有底漆的坯体上盘、结、绕、堆,塑造出浮凸的装饰图形。”
走上二层展厅,一幅长长的画卷延伸至展厅另一端。这幅色彩鲜明的图画,是杨家埠木版年画代表性传承人张殿英的作品——30米长卷《农家乐》。
据介绍,木版年画采用木版水印方法印制,内容丰富,涉及历史故事、神话传说、诸神信仰、世俗生活、时事新闻、戏曲小戏、风景名胜、花鸟虫鱼、仕女娃娃、博古器物等传统题材。年画的绘制手法多样、形象生动、色彩斑斓。在千百年的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相对集中的生产地,地域间技艺上的交流,又开拓了各地年画不同的风格面貌。
二层展厅内,巨大规模的云锦大花楼木织机前聚集了许多参观者。织机上操作织锦的竟是两个小伙子,一个小伙子爬上织机顶部抽拉木楫,通过控制经线的木线轴控制花纹,另一个坐在织机前用梭子根据经线布置好的图案调节色彩,并使纬线紧密。两人配合默契,手法巧妙,让观众忍不住想要一看究竟或是亲手试试。
民族技艺各显神奇
这次在展览中演示羌族刺绣的代表性传承人李兴秀来自四川阿坝州茂县地区。在她的羌绣展示台前,精美的民族服饰、充满温情的刺绣鞋垫、别有趣味的手绣背囊……引来中外游客喜爱的目光,许多参观者还当场拜师学艺,在她和同伴的指导下绣上几针。
羌族刺绣是流行于羌民族聚居区的传统刺绣艺术,目前已经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羌族刺绣既美观又实用,绣花装饰部位均系穿戴用品的易损处,密密麻麻的针脚增强了衣物的耐磨性,可见羌族群众的工艺匠心。羌族刺绣针法以精巧细致的架花(挑花)为主,此外还有织字(提花)、纳花(扎花)、撇花(平绣花)、勾花(链子扣)等多种针法,纳花明丽清秀,勾花则显得粗犷豪放。羌族刺绣多以花草蔬果、飞禽走兽为图案题材,也表现人物,寓意吉祥,充满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所绣形象精致秀丽。羌族刺绣图案多呈几何形,构图严谨,装饰性强;施色多见黑白,清爽明快,而挑花、纳花的色彩则五彩缤纷、绚丽夺目。劳动之余,羌族妇女挑针走线,信手为绣,绣艺富有民族特色,绣品以花围腰和云云鞋最为著名。
李兴秀的女儿向大家介绍说:“羌族因多居住在半山腰,被称为云朵上的民族,刺绣的云云鞋最富特色,一双鞋上有80朵不同形状的彩云,意思是穿起这样的鞋好像在云里生活,走路轻松。”
活动中,藏族唐卡代表性传承人娘本,在展览现场进行唐卡绘制技艺的演示。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藏族唐卡,指用彩缎装裱后悬挂供奉的一种彩色卷轴画,是藏族文化中一种独具特色的绘画艺术形式,其题材内容涉及藏族的历史、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等诸多领域,堪称藏民族的百科全书。藏族唐卡构图严谨,描绘精致,画法以工笔重彩和白描为主,全部采用天然矿植物颜料,色泽艳丽,经久不褪。除彩绘这种主要形式外,藏族唐卡还有刺绣、堆绣、缂丝、贴花、镶嵌等其他工艺形式。
气势恢宏的唐卡《三主佛像》由青海黄南唐卡绘画大师娘本等4人花费1年零8个月创作而成。该作长3.2米,宽1.5米,场面宏大,色彩华丽,以精细的笔法描绘了释迦牟尼佛、强巴佛、无量寿佛3尊佛像。
潮州木雕是广东潮州地区的一项民间雕刻艺术,主要用以装饰建筑、家具和祭祀器具。潮州木雕与东阳木雕并誉,皆以多层镂通为特色,不少木雕以金箔贴饰,以黑漆或五彩烘托,前者称“黑色装金”,后者称“五彩装金”。也有采用“本色素雕”的,以达到质朴无华的效果。潮州木雕多以坚韧度适中的樟木为材质,镂刻形式丰富多样,有浮雕、沉雕、圆雕、镂雕、通雕等多种手法,雕出的成品剔透玲珑,层次丰富。在一件雕刻上,潮州木雕常以“之”字形布局构图,利用山水亭阁将曲折、连续的故事巧妙地分割为不同画面,做到人物繁而不乱,情节生动有序。在构图处理上,潮州木雕不是模仿中国画,就是仿照戏曲舞台,其特点是在一个木雕面上将不同时空中发生的故事同时表达出来。
此外,侗族大歌、苗族服饰以及新疆维吾尔木卡姆艺术和蒙古族长调民歌的入选证书也首次与观众见面。民族风情成为此次展览的亮点之一。
民间艺术为奥运献礼
在剪纸代表性传承人卢雪的展示台前,她近期的新作——“中国奥运冠军群像”的部分作品在此亮相。剪纸是我国最具特色、最为普及的民间传统装饰艺术之一。卢雪的作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积极发挥剪纸的社会功能,作品凸现了贴近时代、贴近生活的创新性。她善于运用剪纸艺术形式,系列性、专题性地表现中国历史、当代文化和西方文学题材。为迎接北京奥运会,卢雪为我国108位往届奥运冠军剪了肖像。她的这项创作还将持续下去,并争取集齐本届奥运冠军的肖像,丰富自己的作品。展览现场,她演示的剪纸让许多外国观众赞不绝口。
展示现场,一位制鞋师傅正在往制鞋模具上绷布,小榔头一下下地将钉子敲入鞋模,把布固定住……这里展示的是内联升千层底布鞋制作技艺。内联升千层底布鞋采用纯棉、纯麻、纯毛礼服呢等为天然原材料,选料考究,工序复杂,制作严谨,工艺独特,做工精细。制作技艺极为讲究,掌握起来难度很大,学徒一般需要花3年多时间才能出师。北京“老字号”内联升继承了民间的传统工艺,并以之为基础进行了创新与发展。内联升千层底布鞋制作技艺的第四代代表性传承人何凯英,凭借精湛的制鞋技艺,多次为国家领导人和国际友人“量脚制鞋”。他与其他技师一同设计、制作了一双“奥运福履”,以此表达对北京举办奥运会的喜悦和祝福。
“吹起浚县泥咕咕,生活美满又幸福……”这些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泥咕咕”摆满了整个展台,大的不足20厘米,小的只有4至5厘米,因其尾部有两小孔,吹时发出“咕咕”的声音而得名。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王学锋向人们展示了河南泥塑——浚县泥咕咕,并向观众讲解这种特色泥塑的制作原理。据《资治通鉴》记载,隋末农民起义军与隋军争夺黎阳仓(当时浚县称“黎阳”),瓦岗军在此屯兵,军中一些士兵为纪念在战场上阵亡的将士和战马,用当地的胶泥捏塑泥人、泥马。由此,这门手艺便流传下来。
据介绍,浚县泥咕咕的制作工具主要是塑型的竹筒和竹棍,利用这些器具,经过和水、捶制等工序,将当地的黄胶泥塑成作品,然后蘸上松香(现改为墨汁)、洋颜色(现改为水粉颜料)、用自制的麻笔(现改为毛笔)在塑型坯上涂绘,多以黑色为底色,然后再以红、黄、蓝、绿等鲜艳的颜色绘出各种图案。王学锋在保留传统制作工艺的前提下并有新的突破,在泥胚晾干之后,增加了烧制过程,再喷墨、彩绘,经烧制过的泥咕咕更加坚固,提高了作品的观赏、收藏价值。王学锋献礼奥运的作品名为“吉祥奥运”,5只艳丽喜庆的大公鸡象征着吉祥如意,表达出对奥运的祝福。老人说,这样的奥运作品在家里摆了一屋子。
无锡刺绣工艺大师赵红育用了一年多时间,完成了专为奥运创作的精美作品《击鞠图》。这幅图采用双面精微绣技法,画面形象寸马豆人、细若蝇毫,但却细致入微、形神兼备。赵红育指着作品中的人物说:“作品最难的是要把每一个击鞠者的眼神都表达到位,从不同的角度看,每个击鞠者的眼神都是盯着球的,各具神韵,画面表现了我国古代运动的发达。”
无锡是苏绣的重要发源地之一。卷幅微小、构图精妙、绣迹工巧、绣技精湛的“精微绣”,则是无锡刺绣艺术的杰出代表。精微绣主要采用双面绣技法,但与一般双面绣相比,其用针、用线、用料、用色更为讲究,技术要求更高、难度更大,绣刺细部时甚至要将一根丝线细分到1/70至1/80。这种精微之绣,有赖心手间的高度默契,堪称手工的极致。代表性传承人赵红育在刺绣艺术方面多有创新,特别是创制成功了双面精微绣,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整理出戳纱针法,一套共87种。
作为“2008文化遗产日——奥运北京”系列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传承人以各自的精湛技艺,以不同形式向世界展现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独特的文化价值和内涵,体现了“人文奥运”的理念,为北京奥运会营造了良好的文化氛围。在浓浓的喜悦之情中,北京奥运会也成了艺人们钟爱的创作主题。
以往观众都是在工艺品市场上看到“文房四宝”,本次展览中,如玉如犀的徽墨、歙砚的制作展示,则让喜欢舞文弄墨的观众有机会近距离了解它们的制作流程,看到品质精良,融绘画、书法和雕刻于一体的精品。
这次展览同时展出的还有入选我国第一批国家级“非遗”名录的衡水内画艺术、寿山石雕、宜兴紫砂陶制作技艺、嘉定竹刻等。展演活动以传承人现场技艺展示及图片、文字和珍贵实物资料等方式,集中展示了我国各民族丰富多彩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传承人与观众现场互动,形象生动地揭示出非物质文化遗产中“人”与“物”的关系,解答了观众在静态展览中“见物不见人”的疑问,取得了较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