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人”小马从美院毕业5年，目前正从事设计行业，有房有车，在同辈人中属于年轻有为的一族。他回忆9年前从家乡到广州参加“升大班”，称之为“迈入美术殿堂的第一步”。他感慨道：“在乡下小地方，连好画都没见过，老师本身也是半桶水，怎么能画得出好画？”他认为，“升大班”最大的好处在于营造了学习氛围，打破了思维僵局，“在家乡学习，始终跟着老师一笔一画地画，很容易形成思维定势。‘升大班’里有来自不同地方的考生，能吸取别人的长处”。
与此同时，“升大班”也引起了美术教育者的担忧。广州美术学院教育系苏坚老师认为，这种“升大班”过分强调对现实的摹写，是对艺术教育的背离。现在的高考招生制度以及由此衍生的“升大班”，无异于“手把手教会学生画好、背好一个水果、一个鼻子”，到了考场上再“默写出来”。他认为，这样的艺术教育非常荒谬。
苏坚说：“遇到各种参加考前班的美术考生，我会老实告诉他们那样学艺术不行，即使学好了也不能证明什么，因为艺术不能那样学，学好了那也不叫艺术。他们即使听明白了也没用，因为考试就是这样，不这样学又不行！”
对于不少“升大班”聘请本科一年级的学生甚至没考上的学生授课，苏坚称之为“考试制度给他们搭起了一个背经论律的讲台”。他说：“他们中的许多人从应试技术能力上讲绰绰有余，但却和艺术无关，这简直是误人子弟！”
对升大班褒贬不一
美院老师难得见
在广州美院附近办“升大班”的美院教师阿强，一再要求笔者不要报道他的姓名。他说：“我们美院的老师自己办班，就像公务员上班炒股一样，总有点不务正业的嫌疑。”但无论是否务正业，不少“升大班”的招生广告均把“美院教师授课”作为招生的金字招牌，以招徕各地考生。
但是，作为美院教师的阿强却甚少在“升大班”里给学生们上课，多数时候是由他从广州美院和广州大学等高校找来的在读学生授课。虽说靠“升大班”赚了钱，阿强还是十分痛恨这种考试制度。他说：“现在的高考逼着学生画这种没意义的静物画，思维都被限死了，还搞什么艺术？”接着，他又说：“明知道不对，还是要开。因为你不开，别人也照样开，有时候也得昧着良心赚点生活费。”
前两年挂阿强名字的“升大班”，每年能招到700多名学生，但去年只招了30人，但阿强却说：“人少反而更容易赚钱。”他解释说，以往的“升大班”为了抢生源，价格越压越低，而负责招生的美术老师的回扣却越要越高。在双重压力下，使得“升大班”招生越多，收入反而越少。于是，便出现了“协议生”，即以保证高考成绩为条件的高价培训方式。
以阿强的画室为例，他的“协议生”是指“包过线，不过线退学费，免费复读”。“包过线”又分两个档次：1.8万元包过美术联招线、3.6万元包过本科线。如果不过分数线，“升大班”扣除2000元的“颜料文具费”后，将学费退回给考生。
阿强收的30名学生中，3.6万元档次的有10人，1.8万元档次的有20人。他说：“只要有5个人过线就保本，10个人过线就跟传统大班的500人赚得差不多了，如果有20个人过线就更不错了。”
小洲村借火升大班
11年前，罗老师报考广州美院时，曾三次参加“升大班”的培训，前两次都是因为文化课的分数不够拖了后腿。“我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久病成良医。”罗老师不无自我嘲讽地说。大学毕业后，他开始自己办“升大班”。现在，他们班里的学生有近300人，主要来自粤西的茂名信宜、湛江廉江、遂溪等地，其中大部分学生来自遂溪，主要由师兄带师弟等熟人介绍而来。
罗老师介绍说，遂溪的“升大班”风气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形成，因为不少学生从美术院校毕业后找到不错的工作，家长们逐渐倾向于支持孩子报读美院。此外，罗老师每年都要在招生地举办画展，以吸引生源。
“我们搬到广州大学城附近的小洲村已是第4个年头。”罗老师说，在小洲村办“升大班”的最大好处就是成本低。笔者在小洲村看到，仅在罗老师的“升大班”方圆500米内，就有近10间以画室为名的“升大班”。中午时分，临近市场及周边快餐店挤满了来自广东省各地的美术考生。
在小洲村办班多年的梁老师告诉笔者，“升大班”给小洲村带来了不少经济效益，大量考生租房带动了村民的建楼热情。而房租低、治安好、远离市中心影响，是小洲村吸引众多“升大班”的重要原因。
每年广东省美术联考都要在1月至2月举行，联考之后就是各大美术院校的院考。为了在考前突击提高应试水平，每年10月开始，就会有万余名美术考生从各地赶到广州，报读各种形式的“升大班”。
据统计，2008年广东省美术考生达到2.3万人，创历史新高；而这一年，也是各类“升大班”遍地开花的一年。笔者调查发现，除原有的“升大班”外，2008年有不少得益于美术专业扩招而就读的毕业生，将开设“升大班”作为自己的就业途径之一。有行内人士透露，一些新开的“升大班”通过高回扣、低价竞争，使本来就饱和的“升大班”市场更趋向恶性竞争。
据有关人士估计，广东省参加联考的2万多名考生中，近九成会到广州参加各种“升大班”。而广州市全市约有各类“升大班”250个至300个，学生人数约在1.8万人以上。
王勇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