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观志

  受金融海啸的影响，全球旅游业陷入萧条状态，为拉动国内旅游市场，国家旅游局已向有关部门提出“国民休闲计划”以拉动内需。国民休闲计划是一个看起来很美的计划，然而，要把计划变成现实，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国民经济是促进还是拖累

  按照媒体报道，国民休闲计划是让全社会都参与旅游，共享经济社会发展成果，提升人民群众生活、生命质量，构建和谐社会的一项计划。显然，国民休闲计划是一个政府动员全社会参与旅游这种特定活动的计划，是一个分享成果的计划，这个概念明确界定了国民是经济社会发展成果的分享者，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旅游者。

  分享要不要支付费用？如果分享者不需要支付费用，那应该由谁来支付费用呢？按照这个概念的逻辑，应该是政府来买单，因为是政府动员国民来分享成果的嘛。如果是政府买单，就不是一个纯粹的经济问题了，何况概念中还说这个计划是“提升人民群众生活质量、生命质量，构建和谐社会”的计划，这就说明国民休闲计划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解决社会问题的计划，一个关系民生福利的计划，这个计划的价值诉求不在国民经济，因而就不能简单地说是促进还是拖累国民经济了。可以肯定地说这个问题是一个伪命题。真要回答，如果局限在国民休闲计划本身来说，从概念表述的逻辑来看，在目前金融海啸引发的全球经济危机的条件下，应该是拖累效应大于促进效应，因为对于国民来说，旅游是消费品，不是必需品，更不是投资品，在未来经济走势预期信心不足的情况下，国民必然选择尽量减少消费品，一般情况下旅游是首当其冲要被削减的；对于国家来说国内旅游是减量经济，不是增量经济，这是各个国家为什么高度重视入境旅游的原因所在。在全球经济危机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保增长、控风险、促保障、求稳定”是国家重中之重的任务，大规模地“救减量经济”是不可能的，对国内旅游而言更是不现实的。

  计划是否能推行

  国民休闲计划是否能推行，我认为涉及到三个层面的关系：一是国家与国民之间的关系；二是国家与国民所在单位之间的关系；三是国民与国民所在单位之间的关系。实际上，这三个层次的关系反映了国民休闲计划所涉及的利益博弈问题。旅游的产生有三个基本条件：一是旅游者要有可自由支配的收入，二是旅游者要有可自由支配的余暇时间，三是旅游者要有旅游的动机。

  按照媒体的报道，根据前面的分析，如果是政府买单，不需要国民和国民所在单位支付费用，国民休闲计划还涉及到两个问题：一是旅游时间问题，谁来保证，怎么保证？二是旅游动机问题，是全民旅游，还是部分人民旅游？如果旅游时间由政府通过法定节假日的方式来保证，没问题，国民所在单位就必须依法保障，这不就是这些年我国一直在推进的休假制度嘛。特别声明，更何况现行的休假制度实际上是不利于国民旅游的。如果旅游时间是在法定节假日之外来安排，问题就出现了，是由国民所在单位来保证吗？行政事业单位可能比较容易保证，而企业呢，特别是占就业人口绝大部分的中小企业就难以保证了，这是由中小企业的生产经营特点所决定的。第二个就是旅游动机。中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特别是偏远地区的贫困人口，他们的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即使政府买单，这类人口众多的人民，要动员他们去旅游，可能难上加难，更何况极其分散的国民要组织起来开展福利性质的旅游，这其中的成本该有多高呀。如果旅游时间和旅游动机这两个基本条件都满足不了，作为民生福利的国民休闲计划就成了一纸空文，或者是看起来很美的海市蜃楼。关键中的关键，政府是否为国民休闲计划全额买单！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这个计划就海市蜃楼的美也没有了。

  全民能否共享

  国民休闲计划是让全社会都参与旅游，共享经济社会发展成果，提升人民群众生活质量、生命质量，构建和谐社会的一项计划。从逻辑上来讲，国民休闲计划应该是惠及全社会的，但是，现实中的地区差别、城乡差别、行业差别导致作为个体的国民在分享“公权”或“公利”方面客观上存在着差别，甚至在某一方面存在着巨大差别。如果把旅游作为国民分享经济社会发展成果的国家意志或者政府意志，势必会在社会差别的问题上产生叠加效应。

  综上所述，国民休闲计划是一个看起来很美的计划，但要把计划变成现实，可能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全球经济危机中，我国旅游业必须积极应对，但所谓福利政策的国民休闲计划肯定不是应对的积极策略。我要特别强调，对旅游企业而言，稳定的经济才是最好的依靠，稳定的市场才是最可靠的机会，政府应该增强政策的稳定性和连贯性，让国民通过增加收入充分释放旅游需求，让旅游企业通过市场充分地理解政策导向，从而获得持续健康的科学发展。

  （作者为暨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