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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春秋霸主”
乖乖女钟情耍牙绝技
蒙古族文化的守望者




 中国文化报 >  2009-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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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春秋霸主”
——记京剧名家宋昌林
  宋昌林在《春秋霸主》中饰演齐桓公

  李书圣

  能吃苦的“大师哥”

  宋昌林进入“山东省五七艺术学校”读书、学戏是在1971年,那一年他16岁。在学校“京剧科”演员行当里,他年龄最大,自然而然成为大师哥,颇受尊重。当然,他赢得尊重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年龄大,而是在行为举止、做派、待人接物方面,像个真正的“大师哥”。

  京剧是个“童子功”的活儿,需要打小磨练、浸淫。以宋昌林这种年龄进入戏曲行当从头学起,说实话,“老”些了。乡下孩子本来就胳膊腿儿硬,虽说他打小就喜欢唱戏也喜欢演戏,但操着一口山东半岛地区的“胶东腔”,那京剧唱起来如果现在的人能听到,估计春节晚会上不会有赵本山、范伟们的位置。然而,乡下人的自娱自乐谁也挡不住,每逢新春佳节,照样搭班子唱大戏,乐此不疲。这也难怪,因为宋家一家人都是戏迷,对唱戏痴迷的不得了。那时候,村里排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昌林的叔叔演杨子荣,大哥演李勇奇,堂嫂演李母,二哥演高波,鼓佬、小锣敲打着的也是宋家人。这种家庭环境中出生、长大的孩子,想不喜欢戏都难。

  于是,进了初中后的宋昌林,什么“对儿词”“三句半”“双簧”“数来宝”“小歌剧”“小吕剧”都演过了。但在特定时代,他最拿手的还是“样板戏”。县京剧团老师的辅导,使他开始初窥京剧门径,当他再上场出演杨子荣、少剑波时,已经是十里八村颇有影响的“演员”了。

  但当宋昌林进入省城戏校,走进专业课堂时,他却傻了眼,才豁然明白:自己以前所谓的唱戏,其实根本就不是在唱戏,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压腿、踢腿、下腰、甩腰,每天要练几个小时。最让他和同学们忍受不了的是撕腿——脸朝上躺在地上,两个同学摁着双肩,一个同学压着一条腿,老师把另一条腿搬起来生生地硬往脑门上压……那种钻到骨子里的疼,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宋昌林年龄最大,胳膊腿最硬,当然也最苦。但他并没有像许多小同学那样喊疼咒骂,而是实在忍受不住了,才小声地埋怨老师一声。白天,他咬着牙坚持;晚上,他躲在被窝里哭。痛苦虽然顶住了,疾病却附上了身:左膝关节炎、腰肌劳损。他几乎每天练完功都要到医务室针灸、烤电、理疗、拔罐、放血……就这样,一直坚持了5年。

  他深知:要端好京剧这饭碗,唯一的出路就是练。他不能让人戳父母的脊梁骨。

  “裘派艺术”第三代传人

  一个慈眉善目、个子矮小的老头儿的出现,改变了宋昌林的命运。

  那一年,学校汇报演出“革命样板戏”《沙家浜》,学老生的宋昌林饰演郭建光。没想到,老头儿看完戏后,对校长尚长麟说:“这孩子应该学铜锤,唱花脸会更有出息。”

  这位老头儿名声响当当,艺术造诣深厚,话一出口,自然有分量。唱老生的宋昌林当即改行学铜锤。从此,宋昌林的全部课余时间几乎都呆在了老头儿家里。老头儿对他口传身授,苦心教导。

  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头儿,就是京剧裘派艺术大师方荣翔。

  1976年,宋昌林毕业分配到山东省京剧团,成为一名花脸演员,并能经常陪伴在方荣翔身边,时聆教诲。

  在方先生一丝不苟的倾囊相授、耳濡目染、长期浸淫下,开了窍、肯吃苦的宋昌林如鱼得水,15年学了几十出戏。1980年,在山东省首次举办戏剧青年演员大奖赛上,宋昌林在《铡美案》中饰演包公,获得“一等奖第一名”。

  目睹着宋昌林一天天地成长和成熟,方荣翔感到宋昌林的戏也成熟了。于是,1987年,方先生山门重开,收宋昌林于麾下,成为“裘派艺术”第三代传人。

  开明的方先生并不满足宋昌林目前的收获,1982年又亲自举荐他考入中国戏曲学院青年演员大专进修班。在1年半的时间里,宋昌林全面、系统地补上了古装戏的基础课,老师宋富亭、张洪祥、林盛竹、赵荣欣、马铭群等更是为他打下了多出铜锤戏和架子戏的坚实基础。

  宋昌林跃跃欲试,寻机突破,准备冲上新的艺术台阶。

  但是,就在他摩拳擦掌,试图冲进1987年“中央电视台第一届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奖赛”的前夕,“乙肝病毒”和“多发性胆囊结石”缠上了他。医生告诫他说:千万别劳累,要休息,要保养,一旦发病,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宋昌林感到苦闷、烦恼、彷徨,甚至对自己能否继续做演员都有些失去信心。

  宋昌林后来回忆说:“喝了几百付中药,喝得走路腿打软;上楼气喘吁吁,睡觉无眠意,茶不思,饭不想……但我一直坚守着一个信念:大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决不能放弃。”

  得知徒儿的想法后,方荣翔虽然心疼,但还是欣慰地笑了。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宋昌林!

  烈日下,寒风里,宋昌林骑着自行车穿梭于剧团和方先生家。一字一腔,一招一式,细腻入微……带着“乙肝病毒”和“胆囊结石”,宋昌林获得了这次大奖赛花脸组“最佳表演奖”的第一名,载誉而归。

  此时,宋昌林哭了,为自己,为方先生;为方先生的心血,为自己的汗水。

  3年后,宋昌林再获“中央电视台第二届全国中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奖赛”中年组“全国十佳表演奖”。

  转益多师

  正当他踌躇满志时,1994年的“全国梅兰芳金奖大赛”,迎头给他泼了一桶冷水:决赛未进,名落孙山。

  此时,方荣翔已故去5年,宋昌林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了娘的孩子”。但他深知,这次失利是对自己敲响了警钟:绝不能原地踏步。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征得领导同意后,宋昌林只身奔赴上海,敲开了裘盛戎“四大弟子”之一王正屏的家门。

  在王先生家的走廊地板上,他一睡就是1个多月,每天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的学戏、背戏,无数次地重复着。

  王正屏被他感动了。在宋昌林走后不久,王老先生不顾年迈,说通了老伴,带着几岁的小孙女来到济南。他要把整出的《黑旋风李逵》全部传授给宋昌林。

  一见面,宋昌林感动得要哭,但他明白,先生要的是他演好戏。整整1个月,宋昌林忘记了日出日落,全身心沉浸在学习唱腔和身段中。当《黑旋风李逵》在台湾观众如雷般的掌声中落幕时,宋昌林的眼睛湿润了。

  1995年,身为方荣翔弟子的宋昌林再度拜师,归于王正屏门下。他本想跟王先生学习全部的《九江口》,他却没了这个福分:2000年年初,王先生撒手人间,离他而去。宋昌林至今说起来,尚十分懊悔,恨自己精力不够用,没有从王先生那里学到更多的“好玩意儿”。

  但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因为他身上肩负着两位恩师的嘱托。

  不能倒下

  2000年冬天,《春秋霸主》中的齐桓公,站到了宋昌林面前。

  戏份儿太重了,不仅场场有戏,角色跨度大,人物的年龄、环境、时空变化对他来说,都是一次艰巨的挑战。排练室的条件也很艰苦:冬天没有取暖设备,寒风和雪花不时地从破碎的玻璃窗户和门缝中飘进;夏天没有空调,闷热的空气和飞尘让人憋得喘不过气来。每天几碗中药汤,他不间断地喝了8个月,整整喝了240付。“当时,闻着中药汤就想吐,但捏着鼻子还是要喝下去……因为身体是排练的保证,不喝不行,真要垮掉了,‘齐桓公’就会倒下。”宋昌林说。

  2001年,在广西“第7届中国戏剧节”上,《春秋霸主》荣获多项大奖,宋昌林以第19届中国戏剧梅花奖榜首身份,手捧奖杯,站到领奖台上。同年12月,南京“第3届中国京剧艺术节”,宋昌林再获“优秀表演奖”。2004年,杭州“第7届中国艺术节”,他又高高举起了文华表演奖的奖杯。2008年,宋昌林拖着老化的膝关节,忍受着膝盖软骨碎片的疼痛,以《铁道游击队》剧目中的刘洪,获得“艺术节金奖”……

  “是该做手术了。”宋昌林说。医生告诉他,他的左膝关节又掉下来碎片。难怪走路时,他的左膝经常被卡住,走路一瘸一拐的,演跪下来的戏,经常要靠同事搀扶,用力把他拉起来。只是拉得巧,观众看不出来。“医生说,再不做手术的话,掉下来的碎片会把关节里的好组织也划坏了。可我又害怕那没完没了的手术,万一……”宋昌林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万一手术做得不好,我再也没法唱戏了怎么办?”犹豫不决的语气掩不住宋昌林眼中对舞台依依不舍的泪光,也许重新回到灿烂的舞台,才是他最真切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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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昌林,国家一级演员,山东省京剧院副院长,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文化部优秀专家,山东省劳动模范,山东省拔尖人才。

  1987年、1991年两次获得全国中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奖赛“最佳表演奖”。主演新编历史剧《春秋霸主》(扮演齐桓公),荣获中国戏剧节、第3届中国京剧节“优秀表演奖”,文化部第11届文华表演奖,第19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等。

  常演剧目有《铡美案》、《将相和》、《大探二》、《姚期》、《赤桑镇》、《赵氏孤儿》、《盗御马》、《审潘洪》、《奇袭白虎团》、《雄风祭酒》、《石龙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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