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亮起,音乐响起,掌声渐渐热烈……舞台上,谢琳缓缓放开歌喉。歌声在空气中飘荡,她仿佛不是用嗓子在歌唱,而是用心在倾诉,歌声融入了她的音乐人生,这充满了酸甜苦辣的陈酒一样的人生把这歌声浸润的满是深情。谢琳的歌唱艺术,因为她对坎坷人生的多重感悟而节节升华;她的人生也因有了歌唱,而久久飞扬……
王 敏
通过学习戏曲、体操、芭蕾这三种对身体语言要求极高的艺术技巧,锻造出谢琳大气、优雅、细腻的台风,她的一动一静,无不配合着歌唱、衬托着歌唱,她的动作和歌声似绿叶与红花,本就是一体,简洁的绿映衬起娇贵的红,那一点红便更加夺人眼目……
受到妈妈和同是戏曲演员的姨妈、舅舅的影响,谢琳从小就喜欢表演,并学到不少专业演唱技巧,她小小年纪唱京剧、评剧就有板有眼,《红灯记》、《听罢奶奶说红灯》唱得还真有那么点专业演员的味道。
戏曲学习不仅让她咬字更加清晰,也让她对身段、对舞台上的举手投足格外注重。观众看到舞台上的谢琳没有太过花哨的动作,肢体语言完美到位,配合以动人的歌声,让人为她表演时所散发出的一种整体的美而深深吸引。而造就她如此身段的,还有她练习体操和芭蕾舞的经历。7岁考入大连少年体校业余体操班,平衡木和高低杠上的跳跃翻飞给了她良好的身体素质和轻灵的体魄;13岁转学芭蕾,足尖上的舞蹈更是培养了她出众的艺术气质。
随着父母工作调动,谢琳举家从大连迁至山西太原。环境的改变并没有影响她对艺术的热爱,听广播学习、到少年宫练歌,只要能唱、能学更多好听的歌,谢琳就很快乐。这种快乐是简单的,十几岁的她并没有想到要成为专业的歌唱家,在艺术的舞台上奉献一生。
然而,父亲的突然病逝给谢琳的心灵抹上了一层阴影,只有13岁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坚强魁梧的父亲,怎么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思念、悲伤和恐惧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侵蚀着她脆弱的内心。而母亲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变得脾气暴躁,往日温馨舒适的家好像离她远去了。正是歌唱带来的一点快乐抚慰着她,帮助她度过了人生的一段艰难时光。
虽然不想让女儿一辈子靠舞台吃饭,但母亲阻止不住生性倔强的谢琳。每天放了学,谢琳就蹲在图书馆大门口,听着喇叭里传出的动听的歌。北方的寒冬气温在零下十多度,没有棉鞋的谢琳双脚常常冻得又红又肿,但她的心被歌声吸引着,歌声里仿佛有另一个世界,只要她努力、只要她能唱更多好听的歌,她就会离那个世界越来越近。
临近高中毕业,部队宣传队到城里招收文艺兵,谢琳不愿错过能唱歌跳舞的机会,偷偷逃课去参加考试,却未能如愿。考试结束,心情沮丧不说,自行车的车座还被偷走。两次考试都没能成功,谢琳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泪,但倔强的性格让她不会放弃尝试,终于,艺术为她敞开了一扇门。经过几番努力,她被前来招收文艺兵的北京卫戍区司令部选中。从此,谢琳离开生活多年的太原,来到北京。
但生活又跟她开了个小玩笑,她一心爱唱歌,却被领导分配去跳舞。谢琳不甘心,每天午饭后,她都一个人跑到闷热的琴房练习唱歌。妈妈被女儿的执着打动,再也不反对她学习唱歌了,还从总政歌舞团请了一位老师。从这时起,一直艰苦自学的谢琳终于能够接受专业的指导。懵懵懂懂的她不是很理解老师所讲授的专业技法,但她学得很开心、很认真。有时部队也会请外边的老师来辅导,谢琳觉得哪位老师讲得好,就想办法请假溜出去找老师上课,装病、哭鼻子……只要能想得出来的招数都用尽了。随着演唱技巧的日益提高和对歌唱艺术的认识逐渐加深,谢琳慢慢感觉到,这正是自己应该用一生去追求的事业。
因为这份与生俱来对唱歌的情感,谢琳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够大红大紫,她觉得,只要自己这辈子能一直唱歌,能把唱歌这回事弄明白,自己就是幸运的,就是幸福的……
如今年过半百的谢琳回想当初自己的执着,都会被当年那个小小的自己所感动,而这种最直接、最单纯的对歌唱的喜爱,谢琳一直保持到现在。在几十年的艺术之路中,她从未把精力花费在追求名声上,而是注重艺术技法上的刻苦修炼,也从未让艺术圈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影响到自己对艺术的单纯追求。
20岁,青春如花绽放,如花的青春里有憧憬,也有梦想;20岁,人生刚刚迈入一个全新的起点,一切都在等待出发。这一年,谢琳考入了中央民族乐团,她如愿以偿地进入专业团体。这一待,就是30多年。
从1978年起,谢琳随着乐团走遍祖国各地、远赴海外,在成百上千场演出中留下了她动人的歌声和灼灼的青春。可以说,中央民族乐团成就了谢琳艺术的一生,她得以站在舞台上,发自内心地歌唱,尽情享受歌唱带给她的快乐。但同时,这个以乐队为重的团体注定无法给一位歌唱家足够宽阔的舞台,虽然有过多次机会到一个更适宜自己发展的环境中去,但谢琳一直没有离开,她舍不得离开。从合唱到领唱再到独唱,从紧张得张不开嘴到表演自如,很多老同志毫无保留地指导过她,团里也很看重她,送她参加比赛、送她到中国音乐学院声乐研究生班学习。她的艺术之路,已经牢牢和这个团体联系在了一起,它们互为补充,不可分开。
为全面提高自己的艺术素质,谢琳近年来一直尝试着将美声唱法与民族唱法结合在一起,使她的演唱风格大气中不失婉转。听过她演唱的歌曲《望月》,有专家评价道,清澈见底,荡气回肠,她的音色跟乐队伴奏水乳交融,不能不让人动情。
除了唱歌,谢琳还总结出一套教学方法,普及歌唱艺术。她曾回到家乡太原举办为期一年的声乐研修班,为当地青年音乐教师、歌唱演员讲课。她还多次走进大学,让莘莘学子感受歌唱艺术的魅力。
每当乐团有下灾区、到农村演出的任务,谢琳都主动请缨。今年年初,她随乐团“三下乡”演出队来到广西北海、东兴、防港城等地;今年春节,她随文化部第四小分队到甘肃天水、陕西汉中等地震灾区演出,看到灾区群众那一张张笑脸,看着灾区群众和演员一起唱歌的情景,她动情地说:“灾区群众需要歌声,慰问演出是在精神上对他们的一种支持和安慰,也是作为一名文艺工作者肩负的使命和责任。”
听过谢琳唱歌的人常常会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如此优秀的歌唱家却没有更广泛地为人所知?“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在谢琳自己看来很有道理。谢琳是有实力的,她那韵味独特的花腔女高音、对民歌和美声两种唱法完美的融合与演绎,让听者久久不能忘怀,她对作品内在情感的诠释到位自然。但是,她倔强直白、毫不低头的性格和一心追求艺术、从不主动打电话找朋友帮忙的为人方式,让她失去了很多能助她事业走向辉煌的机会。
回首自己的艺术之路,谢琳不免有些许遗憾,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发挥出全部能力,但她很满足,因为她始终能够在舞台上歌唱,能够和自己钟爱的艺术朝夕厮守。直到现在,谢琳在提高自己演唱技法和艺术修养上仍孜孜不倦,还在向老师学习演唱,听大量中外声乐作品,研究音乐史。她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梦想——演一部歌剧,让自己的所学所练尽情发挥、让自己的艺术之花尽情绽放。这个梦牵引着她,让她年过半百仍有憧憬,让她在艺术达到一定境界后仍有追求。
舞台是喧嚣的,谢琳属于舞台,她却远离喧嚣。为了艺术,她从不在乎名利;为了艺术,她几十年中从未停止学习;为了艺术,她把生活的不幸藏在舞台背后,年幼丧父、婚姻变故、与儿子长期分离……生活中的一切艰难都没有影响她在艺术之路上的追求。谢琳的一生,似乎就是为了歌唱而存在。“绿水长啊蓝天高,我是爱唱歌的百灵鸟……”她也许没有想到,早年的一首代表作品《我是爱唱歌的百灵鸟》表达的却是她几十年的艺术人生。谢琳的艺术之心,就像永远翻飞在歌声之中的美丽百灵,不愿倦怠、不愿衰老,每一次展翅都那么动人,每一次飞旋都那么年轻。
愿谢琳的艺术生命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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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琳,女高音歌唱家,中央民族乐团国家一级演员,文化部优秀专家,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1988年荣获第三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专业民族唱法优秀表演奖,1997年获“撒摸尔汉国际音乐节”民族声乐比赛亚军。
曾出访过法国、德国、比利时、荷兰、澳大利亚、卢森堡、新加坡、日本等国家及我国台湾、香港地区,以甜美的音质、婉转的表现、卓越的歌唱技艺和独特的个人风格,赢得了海内外观众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