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毛 莉

  几个月时间过去了，震惊世界的菲律宾马京达瑙政治屠杀案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3月1日，中国社会科学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社会文化研究室主任许利平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针对此事件及其文化根源进行了解读。

  记者：据了解，从上世纪70年代以来，菲律宾因叛乱而丧命的人多达12万。为什么菲律宾官员称此次屠杀事件是“近代史上独一无二”的惨案呢？

  许利平：这次屠杀事件的确是绝无仅有的，主要有三点原因。第一，不同于以往的穆斯林叛乱，这次政治仇杀针对的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第二，大批新闻记者惨遭杀害，这种罕见的暴行引起了全世界的公愤。第三，居然对妇女也下了狠手，这点突破了穆斯林的底线。曼谷达达图之所以当时自己没去提交候选人材料，而是让妻子、嫂子、妹妹替自己去，就是因为他考虑到，在穆斯林的传统里，女性就像无辜的孩子和老人，不应该受到伤害。

  记者：小安帕图安虽然向警方投案了，但是一直拒不认罪。而且，一直有消息称，总统阿罗约和安帕图安家族之间存在非常亲密的盟友关系。您认为接下去阿罗约会有什么动作？在近期内，此案会有突破性进展吗？

  许利平：面对国内外的各种压力，阿罗约必须以一种公正的态度来平息民愤。惨案发生后，阿罗约立刻宣布11月26日为全国哀悼日，并誓将行凶者“绳之以法”。到目前为止，阿罗约的确没有给她昔日“最珍贵盟友”老安帕图安任何面子，不但将其与家族主要成员逮捕，对他们提出谋杀和叛乱指控，还对其家族武装展开大规模清剿。为了确保案件调查的公平进行，菲律宾政府还撤换了马京达瑙省的1092名警官。

  不过将小安帕图安收监之后，阿罗约或许会使用一种拖延战术。因为要定小安帕图安的罪，也不是那么容易。如果小安帕图安死不认罪，调查取证工作还会有一番周折。而且，这后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背景：由于历史原因，马京达瑙省处于一个自治区，反政府力量猖獗，长期不受中央政府控制。安帕图安家族花费数十年在此地经营起来的势力不会那么容易被瓦解，中央政府还必须仰仗其力量控制该地区。所以在小安帕图安的事情上，阿罗约可能也不会做得太绝。

  记者：有菲律宾媒体在评论此次屠杀事件时说，屠杀标志着选举的开始。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说法也许描述了菲律宾的政治生态：无选举不暴力。2007年选举期间，共发生了229宗与选举有关的暴力事件，导致121人丧生。是什么衍生出菲律宾这种充满暴力的选举文化呢？

  许利平：菲律宾被认为是美国在亚洲的“民主橱窗”，政治体系和制度基本照搬美国，比较突出的就是选举制度，每6年进行一次大选，3年进行一次中期选举。但这种制度到了菲律宾之后就水土不服，演变成了家族政治王朝、金钱、暴力和明星等交织于一体的选举。有人戏称菲律宾的选举文化离不开“3G”：枪支(GUN)、金钱(GOLD) 、打手(GOON)。菲律宾长期存在政治暴力不受惩处的奇怪氛围，杀死一个政敌的成本往往要比通过竞选击败对方少得多。为了在大选中获胜，雇用杀手谋害政治对手、恐吓于己不利的民间团体及媒体是菲律宾司空见惯的竞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