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驻墨西哥城市华雷斯领事馆官员3月14日被枪杀一事吸引了世界媒体的关注,华雷斯当地媒体却对此事保持了沉默。3月19日,墨西哥北部两大贩毒集团火并的消息传来。实际上,当人们获知这条“新闻”时,双方激战已达3周之久,造成100多人死亡——当地媒体也未对此事做出任何报道。
面对一系列血案,墨西哥媒体的“沉默”引发了国际社会对于墨西哥新闻事业的忧虑。
恐怖气氛让媒体窒息
华雷斯是墨西哥的边境城市,也是墨贩毒集团进行跨境贩毒的重要据点,素有“犯罪之都”的称号。仅从2月11日至今的几十天里,华雷斯就发生了近250起杀人案。美国驻华雷斯领事馆官员遇害后,美国媒体群起报道。相较之下,华雷斯当地媒体噤若寒蝉的表现更显突出。有媒体分析人士指出,当地记者只能保持沉默,否则他们也将面临生命危险,因为这起杀人案可能是贩毒集团所为。
在墨西哥,贩毒集团为记者提供两个选择:银(钱)或铅(子弹),那些保持沉默的记者可以从犯罪团伙手里获取“封口费”。除了金钱收买和暴力恐吓,无处不在的监视也是犯罪团伙对记者经常使用的手段之一。毒贩子将正当的新闻报道视为“泄密”行为,并对撰写揭露贩毒事实报道的记者和有关编辑采取报复行动。但与此同时,毒贩子又会同意刊登一些事实,即“×××被杀害”的消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报道提高了贩毒集团的“震慑力”。在华雷斯的报纸上,甚至滑稽地出现过“今天未发生死人事件”的头条。这样的恐怖氛围足以令墨西哥的新闻业窒息。
一些媒体分析人士认为,墨西哥当地媒体对贩毒集团火并一事集体沉默,表面上看是因为其收下了贩毒集团高达500万美元的“封口费”。实际上,即便贩毒集团不“封口”,人们也一样无法看到关于该事的真实报道。因为在此之前当地媒体就已遭到犯罪团伙的渗透、收买,不接受收买者则遭到死亡威胁。这是墨西哥一些媒体的生存常态。
采访和提问都可能惹麻烦
“有时候,我们会了解到一些真相,但我们也知道当局是不会对此采取任何行动的。因此,冒着生命危险去披露根本毫无意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墨西哥记者这样说道。这位记者是墨西哥一家报纸的资深记者,已经从事新闻工作近30年。但他说,他还有家庭需要照顾。
另一位记者表示,当他们意识到报道某种信息可能会危及到人身安全时,他们便常用“工作人员”作为文章的署名以掩饰真实身份。实际上,当地记者在采访和提问时都要倍加谨慎,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问题是否会为记者带来致命的后果。
“死亡威胁对记者来说是家常便饭。如果没有遇到过的话,那说明你从事的并不是新闻工作。”一名年轻的记者说。她正在努力学习关于采访和提问的基本“规矩”,这些“规矩”是每一个不想惹麻烦的墨西哥记者所必须掌握的生存技能。在这里,学会“安全地”提问是每个记者的必修课。
“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因为身边的任何一个同事都有可能已经被犯罪团伙收买。他们知道我们的住所,知道我们的家人在哪里工作,在这样的压力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我们也想让人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新闻在墨西哥已经变味了,我们无法讲述事实,那真的不安全!”
实际上,谈论以上内容对这些不愿透露姓名的记者来说已经是一种巨大的冒险,很多报社和杂志社的工作人员甚至不敢对这些问题进行任何回复。
有媒体指出,墨西哥当地居民已经无法从传统媒体上获得那些他们所想知道的信息。同时,便于隐藏身份的网络平台开始发挥作用。在一些博客网站上,人们开始匿名地讨论起凶杀案,但人云亦云的口耳相传必将引发更多的谣言和恐慌。
墨西哥成为记者最危险工作地点
墨西哥新闻记者保护委员会顾问迈克·奥康纳表示,新闻工作者在墨西哥所面临的人身安全问题比普通公民要大得多。“记者遭到死亡威胁的原因很多,主要有三:记者正在调查当地的犯罪团伙或政府部门;记者拒绝与罪犯或官员合作;记者得罪了已经腐败、被收买的同事。”
他指出,尽管墨西哥政府于2006年设立了一个特别检察办公室,但是墨西哥在新闻自由方面仍然存在重大的法律漏洞。他呼吁墨西哥尽快出台保护记者人身安全和有关新闻自由的法律法规。
国际新闻学会3月17日发布报告指出,对新闻工作者来说,今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墨西哥。“毫无疑问,我们现在处于拉丁美洲新闻史上最悲惨的时刻。”据了解,进入2010年后的3个多月以来,在墨西哥已有15名记者失踪,被绑架的5名记者至今依旧下落不明。
近来,墨西哥多次发生偷运毒品和武装冲突事件,造成1名记者死亡,使今年以来在墨西哥死亡的记者增加到4人。3月12日,墨西哥一家杂志的记者索利斯的尸体在格雷罗州首府奇尔潘幸戈附近被发现。该地区3天内已发生多起暴力事件,共有45人被杀害。
据报道,自2000年以来,已有至少60名记者在墨西哥被杀害。这些受害记者的朋友和家属曾多次向墨西哥政府呼吁调查,但始终未能得到正面回应。去年,共有11名记者在墨西哥遇害。在记者最危险工作地点的排行榜中,墨西哥紧随菲律宾之后,位列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