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晓云

    今年春节回老家江西过年，听说九江市都昌县有一片老屋，成群连篇，雕龙画凤，值得一看。我们没有和任何相关部门联系，就驱车前往。

    到了都昌县苏山乡鹤舍村，由于无人陪同，左右打听，车在大雨中走走停停，终于得到确切地址。一看之下，大吃一惊：我不知道当地文物部门是否知道，重不重视，是否列入了文物保护单位，就我个人经验，这是一处保存十分完好的清代建筑，属于南方典型的徽派建筑风格。最起码也应该列入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吧。

    这处老宅子，是一个景德镇开窑厂的袁姓商人留下的，他发财后，给他的家族成员一人建了一栋房子居住，并为村子修路，极大地改善了居住环境。由于建筑群落属于一个家族，使得这处宅子如今依旧能保持相对完整。

    以前以为徽派建筑就是出现在安徽徽州，和其他地方无涉，但这偶然的发现，改变了我的看法。看来这样的建筑，是明清时期南方十分常见的建筑，只是后来随着岁月的流逝，其他地方建筑损毁了，留在徽州一带的却十分典型十分完好，因而声名鹊起。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所谓“徽式建筑”，是后人对前代的一种建筑风格取的名称，不仅是徽州，南方其余地方也十分常见，以安徽徽州为最典型和代表。

    徽派古建筑以砖、木、石为原料，以木构架为主。梁架多用料硕大，且注重装饰。其横梁中部略微拱起，故民间俗称为“冬瓜梁”，两端雕出扁圆形(明代)或圆形(清代)花纹，中段常雕有多种图案，通体显得恢弘、华丽、壮美。立柱用料也颇粗大，上部稍细。明代立柱通常为梭形。梁托、爪柱、叉手、霸拳、雀替(明代为丁头拱)、斜撑等大多雕刻花纹、线脚。梁架构件的巧妙组合和装修使工艺技术与艺术手法相交融，达到了珠联璧合的妙境。梁架一般不施彩漆而髹以桐油，显得格外古朴典雅。墙角、天井、栏杆、照壁、漏窗等用青石、红砂石或花岗岩裁割成石条、石板筑就，且往往利用石料本身的自然纹理组合成图纹。墙体基本使用小青砖砌至马头墙。

    徽派建筑还广泛采用砖、木、石雕，表现出高超的装饰艺术水平。砖雕大多镶嵌在门罩、窗楣、照壁上，在大块的青砖上雕刻着生动逼真的人物、虫鱼、花鸟及八宝、博古和几何图案，极富装饰效果。木雕在古民居雕刻装饰中占主要地位，表现在梁头上的线刻纹样，平盘斗上的莲花墩，屏门隔扇、窗扇和窗下挂板、楼层拱杆栏板及天井四周的望柱头等。

    所谓“天井”，就是在房子顶上开个口子，这个口子不是随便开凿的，大概是长方形，周围有很好的木刻装饰。功能有二：一是采光，让屋子亮堂通透；二是雨水直接流进堂屋天井下的池子，这一方面排水，另一方面就是民间所谓“聚财聚气”。

    民居的天井，是南方建筑的主要特色，和北方建筑有十分明显的区别和文化内涵。

    尽管南北方的建筑风格十分迥异，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相同的智慧。

    南方建筑和北方建筑在一点上是共同的：那就是南北方建筑都遵循着四围式，不同的是北方用房子围成一个院落，称之为“四合院”。南方以带天井的堂屋为中心，围成一个闭合而通透的完整建筑。

    位于都昌苏山乡的这些清代建筑，大多是一进式，中央是带天井的堂屋，在堂屋的两边，通常设计有八间厢房。偶尔见到两进、三进式，所谓两进式，就是从大门进入堂屋后再到后舍，会见到又有一个带有天井的堂屋，堂屋两侧同样是厢房。所谓三进式，就是在二进式的建筑基础上再加一重，以此类推。

    这些建筑高度大多超过六米，气势恢弘，天井周围大多精雕细凿，梁头雕龙画凤，制作精良，显示出主人当年的富庶和心胸。

    这散落在赣北的徽派古老建筑，是历史留给我们的又一处珍贵文化遗产，我不知道别人靠近这些建筑是什么感觉，于我而言，则是又惊喜又心痛，惊喜的是在江西的北部和南部，都发现了大量南方建筑的影子；心痛的是，这些建筑正在日渐毁坏，天长日久的房子，里面至今住着人，农民们希望政府能拨款把他们迁走，他们也不愿意在这古老得瘆人的房子里居住，有钱些的就把老房子进行改造，装上空调暖气什么的。我想这就是生活对老房子的毁坏吧。更有甚者，一些没住人的房子里的木雕（民间俗称的“花板”）整块整块地被偷走，房子里的古老家具搬走，毁坏，不知所终。而木质的构建在一天天腐烂、老去、死去。这或许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让我们共同等待和期盼，这些散落在赣地的徽派建筑能够早日获得重视，得以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