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平
当今领导拿起毛笔写书法,一是陶冶情操、增加修养;二是沉稳心境,把一天的操劳、繁忙消失在笔底笔端是百利而无一弊的。但真正把书法写到一定的水平,让内行与外行都能认可是非常不易的,这一点,连辑做到了。
连辑是内蒙古自治区政府的副主席,兼内蒙古大学校长,政务极为繁忙。我的好友李东辉曾多次向我提到连辑先生的书法,但我始终不以为然。后东辉老弟送我一本取名《祖国万岁》的中国市长艺术作品集,由他和连辑主编。封面书名的四个烫金大字就是连辑以隶书写的,体势刚劲、有金石味、骨力遒健。在这本画册里,共收连辑书作八帧。我还从百度搜索到的有关连辑的2600多张图片中,查到了他大约30余帧为不同单位题字的祝贺性、纪念性、勉励性书作,再加上两个画册所收录他的书作,总共已逾半百之数,是一次个人书法专展的分量了。
通观连辑的这些书作,我有以下几点看法:第一,就书体而言,以行草和隶书为主,兼及篆书。行草又是他所工诸体中最为成熟、最为流畅变化而又形成鲜明个人特色的部分。以其所书内容的长短而论,大体可以分为两类,字体特大而字数很少的匾额、对联式和字体相对较小而字数又较多的中轴式。篇幅长而又字数多的一类,如书宋人卢梅坡《雪梅二首》之第一首和他自撰的一首七律《呼伦湖》。这两帧行草书作,都写得极为酣畅淋漓,章法布局,轻重搭配,都绝少可以挑剔之处。依我看,可以代表他的水平。至于篆书和隶书,也能见出他的特点,篆书又有金文和金隶体两类,字形都趋方、趋扁;隶书,也有多字之长篇和大字匾联之分。隶书长篇,多写得飘逸洒脱,于随意中见布置,避让疏密,都有讲究。需要指出的是,他的各种书体,在书写实践中并不严格区分,而是隶中常见隶书笔意,篆书则有金文余绪,且时见趋隶。在行草中,亦见隶法、楷法。这种会通诸体、自铸笔法的取向,显然从清人郑板桥的书体中得到了启示。沈尹默曾经以为郑板桥是有清一代最没有资格列入书法家的人,后来认真读了郑的一帧长篇书作,一改从前的贬抑态度,把这位因“难得糊涂”写得叉手叉脚,而又被鲁迅形容为名士气十足的人物,称之为清代成就在邓石如之上的第一书法家。第二,连辑是真正的现职政府官员、“封疆大吏”,因而该称之为“官员书法家”。他的许多书法创作其实并不完全业余,而是融入了他的公务活动之中。比如我从网上看到他的许多作品,都是下基层视察、或外出考察、或接待应酬的即兴之作:为鄂温克公安消防队题写“火神”,为内蒙古社科院成立51周年题“认识世界,传承文明”;为集宁师专题“与时俱进,再创辉煌”;为《河套文化》题“黄河文明,源远流长;河套文化,历史悠久”等。你去视察,题了字,鼓舞了士气,人家高兴,何乐而不为呢?第三,书法创作之于连辑,是适情随性的活动。他的《笔墨心得》是他书法创作理念的真诚表达。连辑说,书画艺术为他搭建了“闹中取静的精神家园”,他徜徉于其中,感到从容、舒缓,感到心灵的自由和无拘无束、淡泊名利、从雅脱俗。我很欣赏他这样的表述:“屈尊权贵和盲目从众的意识、行为很容易让人丢失自我,和而不同、各美其美的书画艺术为我保留了人格独立的尊严。”看来,他虽“高余冠之岌岌兮”,却仍不失为性情中人。用他的书作,印证他的心得,可以说“若合一契”。
书法是一门抽象的艺术。除了老祖宗留下的碑、帖去研习借鉴,无论是笔画还是结构都要有自己的理解,用自己对碑帖的理解,甚至对生活、对姊妹艺术的理解去融合、去贯通。在一张白纸上如何去造险,如何去避让,如何轻重缓急、干湿浓淡,虽说都是书写者的自由创作,但它是心的表露,是智慧的表露,是对“唐宋元明清,篆隶真行草”的表露。以上这些连辑先生都做到了,也可以说,他有书法的天赋。有这样书法天赋的人不多。你可以把字写好,但难在把书法写“妙”,这样的妙者在练习书法的人当中千里选一、万里选一,是不为过的,连辑先生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