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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文化报 >  201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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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片之殇

    地藏禅林的碑石抬出已经消失的院门

    曾一智 文并图

    时隔两个半月,又来到大吉片,没想到触目所及皆废墟。我申请认定的不可移动文物,一座一座地化为废墟了。

    拐入迎新街,远远就看见与兵马司后街相交的地藏禅林已经变成一个大豁口。急忙扑过去细看,果然,那小门楼已经不见了,南北配殿也拆了。可那块刻有“古刹地藏禅林”的门额呢?问附近居民,都说没瞧见谁拿走了,只知道这门楼是7月初拆的。那块汉白玉的仆地碑石还在吗?

    碑石还在。由于“文革”开始以后石碑就被推倒,碑身的字迹已经有些漫漶,但还看得清立碑人的官职和姓名,蟠龙碑首也还完整。据居民介绍,这是清嘉庆年间重修庙宇的碑记。我赶紧给宣武区文委打电话!从我递交的文物认定申请到这些文物附着的珍贵构件,一块儿说吧。文委让找宣武区文管所。于是,就有了8月10日的现场挖碑。听居民说,我来之前,来了七八个人看这块碑,还拿尺量了。这应该是宣武区文管所的工作人员。下午,终于等到他们带着搬家公司的民工和车来了。8个民工用镐刨出这块碑之后,大家看到背面的字迹非常清晰。他们又用杠子吃力地一点点抬出院门——已经不存在的仅仅残存着墙基的门口,背景则是一片断壁残垣。

    看到这块碑抬出门口时,我的心里感到了一刹那的疼痛。我说:“这块碑就要离开这个院子了,就要离开它生长的院子了。”但没有人听我在说什么。跟文物部门一同来的,还有拆迁办人员。我问他们:那块“古刹地藏禅林”门额哪儿去了?回答是不知道,他们指点给我看两个现场出现的陌生人:“那是文物贩子。”而那两个文物贩子正进入另一处只剩门楼的院子四处查看着。

    就在搬家公司的车倒过来要搬运石碑上车时,陶然亭派出所的警车来了,两个警官下来,要求出示证件。原来,不知哪个居民去派出所报了案,说是有人在取文物。尽管是误会,但我还是为老北京市民的文保意识所感动。

    车载着石碑远去,我总算放下心来。

    一位居民将我带到她一家依然坚守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也是一处会馆,也在我申请保护的范围中,但是已被拆得七零八落。她带我看了拆除房子后现出的一块墙界碑石,上面刻着“怀宁馆”3个字,正是会馆的名称。我久久盯着那块碑石,那在废墟中的碑石,心里依然痛着,但不会流泪了。第二天,我打过电话以后,这块碑石也被宣武区文管所收走了。不可移动文物仅剩的残骸就这样变成了可移动文物。

    同样的,北大吉巷李万春创办的鸣春社东院也被夷为平地。我3月份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拆了,但尚有断壁残垣,布局依然完整。如果想恢复,应该不难。而斜对过,北大吉巷22号文物普查登记项目李万春故居今年初丢失的8块精美的砖雕还没有下落,那8处空缺就是8个伤口,老北京的伤口。

    眼前的北大吉巷已经拆成了一片废墟,残存的好房子不多了。还记得那位剃光头的哥们儿吗?他也是京剧世家,还带我看过家里保存完好的隔扇,看过他父亲的剧照。他家的门联被许多人拍过,他家墙上与巨大的圈拆重叠的宣传口号也是许多人的拍摄点。但这一切都已经化为空无。连往年一到夏天就会在胡同中段爬满藤架的丝瓜或者是葫芦都稀疏许多,因为再没有在那片曾经茂盛的绿荫下打牌聊天的居民了。

    剩下不多的居民依然跟我热情地打着招呼,用最俏皮的老北京话讽刺着当今的大拆大建。我笑着应答,但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疼痛。我眼看着最鲜活的文脉在我面前被割断了。

    为此,还要坚持!即使面对无数次失败也要坚持。

    (大吉片位于北京宣南,是清代会馆的聚集区,也是宣南文化的核心区域。大吉片胡同格局正是北京城市格局从里坊制走向坊巷制的代表。目前,这片胡同已有大半变为废墟和新楼群。本文作者为文保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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