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杜洁芳
在电影《唐山大地震》催泪弹般的所向披靡中，对往昔生活的追忆也成了不少人难以抑制的情愫。搪瓷杯、飞鸽自行车、海魂衫……流行于二三十年前的老物件，随着电影的热播又出现在充斥着时尚气息的今天，回力鞋、郁美净、健力宝、小白兔儿童牙膏……曾经为人熟知的老品牌却早已不经意间淡出了人们的生活，从市场隐退。
2005年，“飞跃”球鞋的异域复苏传奇使消逝多年的国货品牌被重新拉回人们的视野：这个在中国地摊上卖价十几元一双的球鞋，被法国人看重，在国外卖到了50多欧元的瞠目价；2008年，当主演过《指环王》、《加勒比海盗》的好莱坞男星奥兰多·布鲁姆穿着一双“飞跃”鞋出现在曼哈顿的片场时，中国人的镜头对准的不是他的面孔。这一画面唤醒了国人对已消逝多年的国货老品牌的记忆：原来，国货如此时尚。很快，“飞跃”鞋开始被时尚圈关注，网上也出现了一些“追风者”，谁也想不到，当初弃之如敝屣的“飞跃”，一跃登上了时尚排行榜。从此，在城市日新月异的角落中，不断闪现着老品牌复苏的面孔。
老品牌重出江湖
最近两三年，北冰洋汽水在不经意间重出江湖。北京后海边的一家小食品店里，为了区别芜然杂陈的可乐、绿茶、鲜橙多等饮料，北冰洋汽水被安放在另一处更显眼的位置，与瓷罐老北京酸奶并肩而立。玻璃瓶子、铁皮压盖、贴纸标签和赫然印在上面的长脖子白熊图，都还是老照片上那质朴的模样，但口味却与记忆中的相差甚远：涩涩的，有苦味。
在老北京人的记忆里，北冰洋汽水本该是“带着凉凉的冰碴和新鲜的橘子味儿”。上世纪80年代，北冰洋汽水曾是风靡北京城的品牌饮料，同一牌子的“双把雪糕”，在京城更是家喻户晓。1985年，北京市食品厂重新改制成立了北京市北冰洋食品公司，“北冰洋”迎来了它的辉煌阶段。1985年至1988年，北冰洋公司产值超过了1亿元，利润达到1300多万元。可以说，在改革开放前，北冰洋冷食、北冰洋汽水曾在北京同行业市场中占据统治地位。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大潮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这种汽水后来逐渐消失于人们的视野，往日滋味渐成追忆。
国货老品牌“梅花”有着同样的命运。天津南开区南泥湾路上，相比四周洗浴店、饺子馆的花花绿绿的店招牌，天津市针织运动衣厂经销部的蓝白色牌子在阳光下更显陈旧。这排数百米长的临街铺面全是由一家工厂的围墙改建而成，昔日的中国运动服装开山“鼻祖”，如今却只能依靠出租车间以及想方设法改建门面聊以度日。与现实中“梅花”厂的命运相比，网络上关于“梅花”产品的怀旧潮却热得离谱。北京、上海的一些怀旧青年将这种小时候穿过的运动衫追捧为时尚，“潮人”们甚至穿着“梅花”不远千里来天津寻“旧”。只不过他们几乎都要遭遇“当头一棒”——现在人们穿的“梅花”都是假的。原来，运动衣厂早在10年前就已经停止了生产“梅花”，转而生产保暖内衣。
与其他老品牌不同的是，如今在市场上还能找到“回力”鞋的足迹，几十元一双的“回力”鞋，相比阿迪、耐克等品牌运动鞋的高奢价格，的确实惠不少，但与当年球鞋“大哥大”的地位相比，如今风采一落千丈。上世纪80年代，一旦把“回力”蹬在脚上，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如今，穿着阿迪、耐克等洋名牌的年轻人很难想象“回力”在那代人心目中的地位。
昔日光辉难再现
实际上，老品牌国货回潮作为一种现象受到重视，最主要的阵地是豆瓣网里3万多名“80后”网民建立的一个“经典国货小组”。这里的组员们将搜集儿童时代的玩具、动画片、游戏、漫画书，穿戴、使用那些曾经耳熟能详的国货品牌作为一种时尚，并曾一度带动了这些老品牌国货热销。纵然这些老国货物美价廉，但热衷这些老国货的群体并不会无限度地膨胀下去。道理很简单，这些多数已被市场潮流拍到了岸上的东西，更多地是活在人们的记忆之中，假如撇掉了时髦因素，撇掉了短时期内形成的记忆共鸣，光靠实用性来打拼，它们还没有找回昔日光辉的能力。
比如，1994年，伴随着招商引资大潮，北冰洋食品公司同外商合作，分别成立了4家合资公司，“北冰洋”汽水被分配给其中之一的百事—北冰洋饮料有限公司生产。遗憾的是，包括百事—北冰洋在内的3家公司没多久就全部关门大吉，如今只有北京百事可乐饮料有限公司还在继续生产着“北冰洋”牌子的桶装纯净水。梅花运动服同样早已停止了生产。如今，梅花厂以承包车间和出租厂房的方式艰难生存。10多年来，梅花公司再没有机会使用“梅花”商标，它依靠给日本、意大利的服装公司做贴牌维持生存。在多数老品牌落魄、停产的惨淡状况下，只有“回力”品牌还在顽强地支撑。多年来，回力公司一直在体育用品市场中寻找着自己的定位，但是因种种原因，产品仍然没能从困境中突围。
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周晓虹说：“国货本身凝结着人们独特的历史记忆，这也是当下国货热潮能够兴盛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是情感的因素并不能成为人们长期购买老品牌的动力，一旦国货最大的卖点——‘质量过硬’被颠覆，将立刻失去竞争优势，部分名牌国货遭遇的生存危机就是明证。”
浙江服装学院一位教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现在竞争的压力让年轻人有意无意地会去追寻无忧无虑的童年，经典国货回潮也包含了这种心理。但在品牌时代，仅仅靠“猎奇”和“怀旧”是远远不够的。
“梅花”“”回力“等老品牌国货近两年曾一度热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