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宋佳烜 编译
上课时间打盹儿可能是每一个经历过学生时代的人都曾有过的经历，这一现象长期以来在韩国的中小学里屡见不鲜。不过近日，韩国《朝鲜日报》针对中小学生上课睡觉的状况所做的一次深入调查仍旧让韩国民众大跌眼镜——教学质量下降、教师责任心淡薄、学生和家长寄希望于补习班、课堂成了为补习班养精蓄锐的休息场所……主次颠倒的中小学公共教育引发了韩国社会各界的关注和担忧。
“沉睡中的学校”是普遍现象
韩国中小学课堂究竟是怎样的景象？这从《朝鲜日报》的标题——《沉睡中的学校》便可见一斑。根据调查，首尔A中学初中三年级学生朴某从上午8点到学校至下午3点30分放学，一直处于睡睡醒醒的状态。6节课当中，朴某连续4节课趴在桌上睡觉，剩下2节课则是悄悄地与同桌聊天。“我们班有33名学生，在无聊的社会课上，大家几乎都睡觉。”朴某满不在乎地说道。
同一时间，在首尔B中学初中二年级某教室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英语老师正在大声地朗读课文，而全班30名学生中只有5名学生在认真听讲，9名学生趴在桌上睡觉，3名学生不停地打哈欠，另外十几名学生在和同桌闲聊或在笔记本上涂鸦。
整个班级只有5名学生在听讲？可别以为这只是在放弃学业的差等生班级里发生的事。调查显示，就连成绩优异的优等生在课堂上也经常打瞌睡。京畿道D高中三年级的江某每天也会有3到4个小时趴在桌上睡觉，不过即使这样，他的成绩仍然从高一开始就在年级中名列前茅。如果这样的势头可以保持下去，进入重点大学应当绰绰有余。为此，他分享了自己的“经验”：“在那些非常不会教课的老师的课堂上，整个班级只有三四个学生听讲，而其他人全部睡觉的情况并不罕见。”
教育管理体制成众矢之的
事实上，对于课堂上睡倒一片的现象，老师们也并非没有察觉。然而，至于为何不去制止这一现象，老师们却万般无奈。在谈及对学生的放纵时，老师们不约而同地表示，近几年行政业务的不断增加分散了他们对教学质量的关注。首尔B高中教授韩国语的韩老师表示：“本来备课的时间就不是很充裕，上个学期学校又下达了包括报告学生一天漱几次口等内容在内的公文。以前只需要报告学生的成绩等重要事项即可，而现在事无巨细都要调查报告。” 仁川D中学的朴老师说：“老师们连学生需要交付的补课费和其他相关费用的核算问题都要包揽，而这些本应该是由行政部门负责的！教师的首要工作是提高教学质量，现在什么事情都要负责打理，公共教育的质量还从何谈起啊！”
还有相当一部分老师将矛头直接指向了韩国中小学的管理体制和新推行的教师评价制度。一位汉城某高中的美术老师表示，在现行的中小学教育管理体制下，认真工作的老师会遭到无情的打击。因为加班到10点的老师和4点钟就准时下班的老师在薪金待遇方面毫无差别，而那些拥有高学历的教师们的薪水与补习班教师、企业从业人员的薪水相比却要少得多，这严重阻碍了教师们努力工作的积极性。而通过讲授公开课来接受学生、家长以及同事三方评价的现行教师能力评价制度也遭到了质疑，因为对于那些得到低分的教师除了强制进修一学期之外，并没有其他惩罚措施。而且进修课程采取教师们互为授课的形式，出于面子考虑，谁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同事难堪，于是进修一事也就变成了“走过场”。
本末倒置导致恶性循环
在这种良莠不分的管理体制下，失去上进心的教师被学生和家长们看做是造成“沉睡的学校”的最主要原因。大家普遍认为，教师所教授的课堂内容不足以吸引学生的注意，而教师的人格魅力和激情也不足以叫醒困乏的孩子。因此比起学校的老师，家长们似乎对补习班的老师更为倾心。一位学生家长说：“补习班老师每月都会打来一次电话，首先问到的是孩子的健康问题。如果孩子在补习班存在什么问题，他们会做好笔记并及时告知家长。学校的老师每年也就能见一两次，而且是在进行考试监督时才能见到。”
去年，韩国教育开发院以全国6600余名参加补习班的高中生为对象所做的调查显示：在包含了对教师专业素质及涵养、授课热情及学生满意度在内的各项调查中，补习班教师都以绝对的优势领先于学校的教师。韩国公共教育中存在的弊端就此暴露无遗，韩国学生对于公共教育课堂的看法也越来越负面。于是，越来越多的学生和家长将学习的重点放在了补习班上，学校的课堂反倒成为他们养精蓄锐的地方。京畿道D高中三年级的江某表示：“只有在无聊的学校课堂上睡觉，才能保证晚上有充足的精力和良好的状态去补习班学习。”
补习班的日渐火爆和学校教师不负责任的态度形成了韩国中小学教育中的恶性循环，引发了韩国家长和社会的不满。据一位韩国家长反映：“老师认为所有学生都在上补习班，并且将‘这是不是在补习班都学过’这样的提问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在补习班学过的学生可能很多，但没有学过的学生上课时听不懂，因此也只好选择在课堂上呼呼大睡。”学校教师毫无吸引力的授课方式使得学生和家长寄希望于补习班，而补习班老师较为超前的授课进度又使得学生们更加无心听讲，学校教师认为很多重点和难点已经在补习班教过，于是更加无心讲解……公私教育的主次颠倒问题日渐恶化，《朝鲜日报》专门用“书眠夜读”4个汉字概括了这一现象，意思是上课时睡觉不读书，而夜晚又要开夜车学习的中小学教育现状，以此提醒韩国社会各界对这一问题的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