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秀丽
那一年的那一天,不经意间从一篇不足百字的图文信息中发现了《最小说》——国内青春第一写手郭敬明主编的一本青春文学杂志。时尚新颖的封面设计,丰富的现代故事,饱含亲和力的宣介,吸引着我的注意,而更为打动我的则是那个“最”字。
打开《现代汉语词典》即发现:最,副词,表示某种属性超过所有同类的人或事物;居首位的,没有能比得上的。
一个“最”字,承载着多么厚重深远的内涵与外延!从那时起,“最”悄无声息地嵌入了我的心底。
北方深秋的菜市,偶看农家爷娘哥嫂菜车上棵棵白帮绿叶鲜嫩饱满的大白菜,那么惹人喜爱;听他们述说今年种植白菜的喜悦和收获,推介吃白菜的营养妙处,欣欣然带一棵回家来。几经操刀,几番尝试,有关白菜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竟也如同人生一样演绎开来,特别是沉在心中的那个“最”一点点生发和“白菜”自然和谐地联在一起:“最白菜”。
土生土长在北方的我和我的父老乡亲素来与白菜结有特殊的感情。记忆中,那时家乡的土地十分贫瘠,白菜的长势说不上茂盛,即便这样,一棵棵稍显单薄瘦削的白菜连同土豆、萝卜一起依然是家家户户整个冬季唯一可吃的老三样蔬菜。一户人家要在地窖中储存数百斤白菜度过冬天,还要腌一大缸酸白菜。炖、炒、腌、拌,日子清苦却也甘甜。
少小离家出门求学的岁月,几片菜叶做就的一碗碗清淡的白菜汤、一小盘素炒白菜片……孕育着青春肌体的成长,困难时期的经济境遇锤炼了人在逆境中求生存的能力。也同在那时候,读到鲁迅先生在《藤野先生》一文中说的:“……大概是物以希(稀)为贵罢。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我由此知道了“胶菜”,并产生了对白菜的探究更为浓厚的兴趣。从老师的讲解中进一步知道:白菜原产于我国北方,在古代称菘菜,今人俗称大白菜。引种南方,种类很多,南北各地均有栽培,在我国栽培面积最大、销量最大、物美价廉,在蔬菜中营养价值最高。明朝时传入朝鲜,成了朝鲜泡菜的主要原料。十九世纪传入日本、欧美各国,后来,世界各地许多国家都引种了白菜。关于“胶菜”,据中央文献资料所载:1949年,我国政府在给斯大林的生日礼品清单中,毛泽东主席亲自指定送给斯大林2500公斤胶州白菜作为生日贺礼。
离开校门步入社会,对白菜的兴趣与喜爱一如当年。从大量的阅读中探索,看白菜的历史:我国新石器时期的西安半坡原始村落遗址发现的白菜籽距今有六千年到七千年。《诗经·谷风》中记载的“采葑采菲,无以下体”说明距今三千多年前的中原地带,对于葑(蔓青、芥菜、菘菜)及菲(萝卜)的利用已很普遍。秦汉时菘菜从“葑”中分化出来。三国时期的《吴录》记载“陆逊催人种豆菘”。南齐的《齐书》记述“晔留王俭设食、盘中菘菜而已”。同时期的陶弘景说:“菜中有菘,最为常食”。唐朝时已选育出白菘,宋时正式称之为白菜。宋代苏颂说:“扬州一种菘,叶圆而大……啖之无渣,绝胜他土者,此所谓白菜。”明代李时珍引陆佃《埤雅》说:“菘,凌冬晚凋,四时常见,有松之操,故曰菘,今俗谓之白菜。”再看白菜的美味。早在五百多年前南齐太子文惠曾问周围的人:“菜食何味最胜?”当朝名士周颙答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诗人苏东坡曾将大白菜褒誉为“白菘类羔豚,冒出土熊蹯”。在他的诗句中,白菜简直可以与山珍海味媲美了。清朝光绪《津门纪略》中记有“黄芽白菜,胜于江南冬笋者,以其百吃不厌也”,以至白菜又有“北笋”之称。近代植物学家吴其浚对大白菜品质极为赞赏,称之为“蔬中神品,不虚也”。至今我国仍流传着“肉中就数猪肉美、菜里唯有白菜鲜”的俗语,还有那“百菜不如白菜”的佳话。再看白菜的药用。清热解烦、解渴利尿、通利肠胃,养颜排毒,治感冒,防癌、防糖尿病、防肥胖症、防心血管病,用那质地柔嫩、易熟、口味淡雅的大白菜,做出一道道特色风味的菜肴,点缀丰盈了小小餐桌和一个个平淡的日子。
多年以后,因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因席卷而来的快餐文化,因菜市的琳琅满目,我淡忘了白菜。看那一年四季的菜市上,要什么有什么,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对白菜的忽略,看到只一眼而过,没有半分停留。忽略白菜如同忽略曾经的平淡,淡忘白菜好比淡忘一直的坚韧。曾经的曾经,平淡如白菜的日子,润泽而营养;一直的一直,坚韧如白菜的岁月,顽强又持久。生活与白菜相伴,有滋有味;生命与白菜相融,尽展风采!
这个深秋收获的季节,我又找回了拥有白菜的生活。一次又一次,一棵又一棵,周而复始。各种烧法,千变万化,百吃不厌。重新拥有白菜的日子,倍加珍惜,倍加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