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灵一

    如何让京剧艺术更加贴近现代观众，一直是近年来京剧界认真思考和探索的一个课题。可喜的是，在近日举行的2010年全国京剧优秀剧目展演的舞台上，涌现出了一批锐意创新、奋力开拓，充满生活气息和时代特色的创新之作。青海、浙江共同排演的京剧《藏羚羊》，可说即是其中的一个可贵的亮点。该剧将青海的特色文化资源与古老的京剧艺术结合起来，有着鲜明的地域特色和浓郁的民族风情，其主题、情节、服饰、唱腔、台词、表演等等，出现了很多传统京剧中不曾出现过的崭新元素，但又不失京剧特有的传统韵味和深厚底蕴，令人耳目一新。

    过去，京剧的唱词有着浓郁的古典诗词色彩，而《藏羚羊》的唱词则充满现代新诗的风味，如“雪花落下一千个无言”“给我一双风的翅膀”等等，就像是一句句耐人寻味的现代朦胧诗。而“在那遥远的地方”等等给人印象深刻的唱段，不仅词写得漂亮，而且曲调优美，荡气回肠，非常清新好听。该剧的舞台音乐中也出现了不少藏族音乐元素和江南音乐素材，甚至盗猎者吴楚还专门演唱了一首南方民歌。创作者们的这些创新努力，非常引人注目。

    传统艺术需要我们认真学习和继承，但这种继承并不是像孙悟空的金箍棒画出来的那个圈圈一样，绝对不能跨越——好像跨出那个圈圈就有被妖精吃掉的危险。实际上，这种担忧大可不必。我们的京剧是有着创新传统的，也是有着“万物为我所有”的包容胸怀的。四大名旦当年之所以各显其能、异彩纷呈，正是得益于他们令人尊敬的创新精神和艺术追求。如果他们仅仅固守在像不像某某派的樊篱里，还怎么能有梅、程、荀、尚各具特色的魅力和风采呢？

    现代观众面对的是多元文化熏陶和多种文艺选择方式。一味抱残守缺、坐井观天也就意味着慢性自杀。京剧要发展，说到底，并不在固守昨天，而是应该在努力继承传统精华的基础上积极创新，真正用自己的艺术魅力向社会和观众展示其文化价值。如果一种舞台艺术失去了在百姓心中的文化生命力和历史传承意义，那么就有可能被不断发展和前进的现实生活所搁置甚至舍弃。

    去年京剧申遗成功，引起社会各界的极大关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03年《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定义中，有这样一段话：“各个群体和团体随着其所处环境、与自然界的相互关系和历史条件的变化不断使这种代代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创新，同时使他们自己具有一种认同感和历史感，从而促进了文化多样性和人类创造力的发展。”这个定义中的“创新”这个词汇，在非遗保护实践中，有时候会被某些传承人有意无意地忽略。其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并不是统统塞进一个模具里的机械传承，而是一种动态的传承，这种传承与艺术创新并不矛盾。

    京剧优秀剧目展演中涌现的《藏羚羊》等剧目在虚心继承传统基础上的种种创新努力，既丰富了京剧的艺术表现形式，拓宽了京剧舞台的表现空间，又开拓了更广阔的发展途径，我认为是应该为之鼓掌喝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