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汪建根

    去年9月以来，江苏省戏剧学校京剧专业教师、国家一级演员吴碧华一直很辛苦，除了完成日常的专业教学任务外，每周她还得抽出一天时间，乘坐火车从南京赶到数百公里之外的苏州吴江盛泽镇，指导当地戏曲社团成员和中小学学生学习京剧，早出晚归，风雨无阻。

    这项工作是江苏省戏剧学校与吴江市开展“地校合作”、联合培养戏曲人才的一部分。除了她，学校还有另外4名骨干教师活跃在吴江的其他乡镇。

    尽管辛苦，一个学年下来，看到孩子们有板有眼的一招一式，吴碧华的脸上写满了由衷的幸福。而事实上，她们收获的不只是学生们良好的表现，还有新时期戏曲艺术生态保护的实际经验。

    “全市范围、全面覆盖”

    地处“吴根越角”的江苏吴江，有着丰厚的戏曲文化底蕴。这里不仅是昆曲“吴江派”的发源地，也是锡剧、越剧、沪剧、京剧、黄梅戏等多个戏曲剧种的交流、融汇之地。目前，吴江全市拥有戏曲团队44个，参与活动的主要骨干达1200余人。

    虽说既有深厚的历史传统，又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吴江的戏曲文化传承依然面临着与其他地区类似的问题：随着人们审美心理的位移以及文化消费的日趋多元，戏曲受众群体人数不断减少，年龄迅速老化。

    5月13日，记者在吴江盛泽镇采访时看到，吴江的群众文化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戏曲曲艺类活动十分活跃。唯一遗憾的就是无论是参与者还是欣赏者，多是白发人。在京剧社团的排练现场，演唱者和伴奏员之中，六七十岁的老人占了多数；而在隔壁的“绸乡书苑”，从后排望去，欣赏评弹表演的观众之中，一片白发。

    观众是戏曲艺术这棵大树不断成长壮大的“水土”。如今，“水土”正在快速流失。这已经成为戏曲艺术传承发展的最大挑战。

    在对待戏曲艺术的传承问题上，吴江人表现出了高度的“文化自觉”，一如率先提出这一理论的吴江籍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所说的那样。经济总量位居全国百强县前十位的吴江，在经过认真的梳理和研究之后，提出了创建戏曲文化保护区的理念，并将其作为“乐居吴江”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

    吴江市文化馆馆长沈泉生说，吴江市的“戏曲文化生态保护区”，采用全市范围、全面覆盖、综合保护、融入生活的模式。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创建工作，成立了以市长为组长的领导小组，并安排了专项经费，出台了相关扶持政策。此外，各镇区和有关部门也成立了相应机构，形成了上下联动、各方配合的工作机制。

    戏曲艺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往往是人在艺在，人走艺亡，需要进行活态保护。戏曲文化保护区的建设之中，传承人的培养和观众群的培育无疑是重中之重。借助于江苏省戏剧学校的优势，全面推动戏曲人才培养，成了吴江的选择。

    “顶天”与“立地”

    2010年上半年，吴江主动与江苏省戏剧学校联系，提出了“开展校地合作，共同培养戏曲人才”的设想。这是江苏省戏剧学校党委书记何华平先前没有想到的。有着60多年办学历史的这所学校，尽管在戏曲教育方面有着很高的声誉，但是由“地方政府主动提出合作，以前很少，这也反映了吴江的意识比较超前”。

    听了有关合作的设想后，江苏省戏剧学校对合作意向表示了高度的认同。“教育就是服务。作为学校来讲，培养学生，是服务人的发展；提供培训，则是服务社会。与吴江的合作，是件育人与惠民能够结合的好事。”何华平说，“戏曲是江苏省戏剧学校的传统专业，在戏曲人才的培养上，我们坚持‘顶天’与‘立地’的原则，顶天，就是要培养专业方面的精尖人才，立地，则是要重视普及工作，做好观众以及后备生源的培养。”

    何华平是位做事极其认真的人。由于并不十分清楚吴江的情况，心里还是觉得没底。特地跑去进行了一番调查之后，他才知道“吴江的群众基础真好”。

    双方很快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根据协议，江苏省戏剧学校发挥自身在学科、专业、师资等方面的优势，在吴江创设“江苏省戏剧学校吴江培训基地”“吴江戏曲示范学校”“吴江戏曲传习所”，协助吴江全面开展戏曲人才培养工作。

    当年的9月29日，吴江正式启动了相关工作。在试点阶段，双方决定在吴江盛泽等5个乡镇各选择一所普通小学，分别开展沪剧、越剧、锡剧、京剧以及苏州评弹的教学与培训。为了保证教学质量，江苏省戏剧学校派出的5位辅导教师，都是各个专业的骨干力量。

    报名工作开始之前，何华平和几位授课老师心里都有些打鼓，唯恐来的学生太少。然而，实际情况却让他们惊喜不已，戏曲教学在这些试点学校受到热烈欢迎，很多学生和老师希望加入学习，原定的招生名额被大大突破。

    而在半年之后，吴江全市所有乡镇都强烈要求开设戏曲班。

    “抓小养大”

    半年的试点，让合作双方的信心极大增强。今年3月，吴江戏曲文化生态保护区项目进入了正式实施阶段。在戏曲传承和人才培育过程中，双方采取了“抓小养大”“以点带面”“站高看远”等多种方式，全面推进戏曲人才培养工作。

    “抓小”就是从娃娃抓起，要求吴江全市所有各镇区都有一所戏曲普及示范学校，普及门类达10余种，3年内经过戏曲专业培训的学生超过1000人。“养大”就是培养青少年的戏曲骨干，解决当前戏曲人才青黄不接的问题，其中，在戏曲传习所学习的票友之中，青年人将争取占到20%。

    教学经验丰富的吴碧华等江苏省戏剧学校教师的参与，让吴江的戏曲人才培养一开始就站在了高起点上。她们的教学规范、严谨，受到了所在中小学老师、学生以及家长的肯定。下一步，吴江还希望借助她们的力量，编写、出版“少儿戏曲普及读物教材”等等。

    事实上，培训工作已经产生了以点带面的效果。不仅要求开设戏曲班的乡镇和学校越来越多，而且接受戏曲传习所辅导后的骨干，又深入各示范学校、社区、乡镇，帮助其他戏曲爱好者提高了水平。

    学校与吴江的合作，推动学校与社会需求之间建立了更为紧密的联系，对专业戏曲人才培养也是一个促进。“我们会在吴江建立生源基地，为今后的招生培养更多的后备人才。”何华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