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力

    一部《功夫熊猫》，让美国人眼中的中国功夫风靡全球；一部《武侠》，让原本玄幻的中国功夫变得有章可循。如此一来，不同国籍的导演所执导的中国功夫形象以异样方式跃然屏幕。然而，许多外国电影创作者并不了解中国功夫，他们隔海远望到的只是“中国杂碎”。甚至许多中国电影人对中国功夫的理解也浮于表面，他们试图运用各项科学原理来解释各个招式。

    宏观建构： 西方价值观里的中国元素

    《功夫熊猫2》于日前掀起全球观影热潮，大红灯笼、古代楼宇、青山绿城、包子面条、汉字招牌、街头舞狮，甚至连一众角色的服装设计，都洋溢着浓浓的中国风。影片一开始用了中国剪纸动画的形式阐述故事背景，涉及到阿宝回忆的部分充满了中国水墨动画的神髓，以及皮影戏的腔调。

    导演试图用这些中国元素拼凑出一个他想象中的中国，呈现出他宏观构建的一个中国形象，从而对于武侠，也更多地从中国的传统道学的角度加以分析，乃至加入了浓郁的英雄主义情结，以及唯心主义倾向。末尾熊猫阿宝在水中用太极功夫抵御船上的火炮攻击，正是五行中的水火相克的写照，太极阴阳和熊猫黑白体色的巧妙结合，令人惊叹不已。的确，在外国人的眼中，中国功夫是不可捉摸的，所以只能从哲学的角度雾里看花，揭示出唯有以静制动、心如止水，方能以柔克刚、御敌千里的道理。

    从跨文化传播的角度来说，只有符合西方受众的既有认知，才能够在其基础上引起共鸣，达到传播的效果。以西方价值观为基础，用诸多中国元素进行拼接，宏观建构出一个完整的中国功夫形象，这是西方导演的思路。

    微观解构： 中国功夫的国际化表达

    而熟谙中国传统文化的导演，其创作方式却迥然相异。

    在戛纳电影节的预告片中，《武侠》一反之前武侠片的常态，打造“微观武侠”“科学武侠”“医学武侠”。全片以金城武所饰演的徐百九的探案作为主要线索，呈现出一个前所未见的微观武侠世界，并且结合物理学、医学、建筑学等原理，构造一部“讲道理的武侠片”。

    陈可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经指出，其创作灵感主要来源于探索频道的医学科普片，“一拳打爆10条血管，震碎20根骨头，穿越30个穴位……”他也希望在他的影片中，能够结合高科技手段，通过各种特技，来深刻揭示中国武侠的内部奥秘。这部杂糅了武侠、悬疑、警匪、黑帮等类型元素的影片，带有武侠片的异类风格，也贴有陈可辛一贯的思想烙印。

    故而，在分析一幕幕场景时，金城武所营造的场景再现，让人仿佛看到了《死神来了》的种种科学严谨、环环相扣，也仿佛看到了《越狱》的一幕幕惊险场景。作为第64届戛纳电影节唯一入围华语片，《武侠》的成功，在于其大胆借鉴好莱坞式的场景构建与科学论证，在方式上向国际靠拢。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功夫熊猫》试图从形而上的角度来宏观建构中国武侠的博大精深，但难以逃脱诟病，仅仅是一些中国元素的堆砌；《武侠》试图从形而下的角度，用医学物理来微观解构功夫的形成，却因为论据的不足而缺乏说服力。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武侠》还是《功夫熊猫》，在中国文化的影像传播上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中国的GDP已经跃居世界第二，文化的传播成为海内外更加关注的焦点。正如中医之于西医，茶之于咖啡……文化上的固有差异不能使东西方毫无隔阂地互通往来。诉之于影像，通过淡化了价值观与意识形态的画面语言的建构与传达，能够很好地将地域、国家文明加以传承与发扬。正如前几年书云所执导的《西藏一年》，在BBC、央视等国内外主流媒体相继热播，竟成了一场意外的“外宣”，以影像传播作为契机，以《功夫熊猫》与《武侠》各自的立足点，来探索文化的交互与融合，或许值得从业者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