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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中古镇:千年花会正新生




 中国文化报 >  2012-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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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中古镇:千年花会正新生

    胜芳古镇上,人头攒动的元宵花会场面。

    胜芳古镇街头的传统花灯卖得很火。

    公议高跷会,“师傅”正在为自己的“徒弟”勾脸。徒弟的日常训练与表演前的化装扮相,都由师傅负责。

    老街上,巴掌大的地方也能辟出来“撂场”(表演),胜芳习武者众,武术会也是各道会中最兴盛的。

    去年,跨鼓会里刚招来的孩子太小,还背不动鼓,只能先打钹。队列正中间那位便是嗜鼓如命的大师兄小刚。

    本报记者  焦  雯/文   陈  曦/摄

    开栏语:

    他们可能是一个拥有文化自觉的群体,也可能是单枪匹马、面对众人不解仍兀自前行的个体;他们或许已身居高位、一语便能激起千层浪,也可能寂寂无名;他们可能已相知甚久,正相扶相携应对前路艰险,也可能完全素不相识,但他们都正在践行着一个共同的使命——为了守护一种可贵的传统或者精神,而坚守,而奋发。

    在几乎整个社会都被卷入现代化、物质化洪流的当下,正是这样一群“文化守望者”的存在,让我们的根与魂能够传承和接续,从他们身上,我们照见了文明的良心,也照见了民族的未来。

    自本期起,我们将开设“文化守望者”栏目,力求用鲜活生动的笔触,记述这些执着文化情怀的人们和他们所守望的文化故事。本栏目欢迎广大读者来稿或提供有关线索。(来稿请发至zgwhbtgb@163.com,联系电话:010-64274856)

    腰包鼓了,眼界宽了,就会崇洋媚外、数典忘祖?河北省霸州市胜芳古镇,为我们揭示了一个在当下中国,经济发达的商业重镇如何传承古老文化的样本。

    2012年2月3日,农历大年十二,冀中古镇胜芳一大早就热闹了起来。75岁的王志计老人,天刚擦亮就穿戴一新,风风火火地出了门。什么滴水成冰、寒潮来袭,啥也顾不上了,今儿个可是盼了一年才盼来的“大日子”——胜芳元宵花会的头一天。作为胜芳乡艺总会会首之一,王志计得尽早赶到总会,要忙活的事还不少呢。

    这一天,25岁的许雯峰也起了个大早,别看他兜里揣着iphone4,一身的运动装,脸上还带着几分少不更事的稚气,其实作为胜芳乡艺总会的少掌门、接班人,以及公议高跷会的主心骨,今天他也有不少事要张罗。今年上会的新师弟多,角色却有限,只好两人同饰一角,光勾脸就得花去不少工夫。

    一台历史已近千年的古花会,正如一条纽带,将这一老一少、将古老的传统与当下连接起来。这样的例子,或许只会发生在胜芳。

    双面古镇:传统与现代的水乳交融

    当看到染着黄发、穿着牛仔服的少年们,瞬间变身为花会上身着太极服演武、勾着花脸踩高跷的主力时,胜芳这个双面古镇的魔力不得不让人称奇。

    隶属于河北霸州的胜芳古镇,位于京、津、保(定)三角地带中心,始建于2400多年前春秋末期,因水域广阔、物产丰富、交通便利,当地人又极善经商,胜芳自清代以来便成为北方有名的经济重镇。直到今天,胜芳还流传着“好汉不挣有数的钱”的俗语,意思是男子汉都应自主创业、经商,而非为别人打工挣死工资。1985年,胜芳镇成为河北省首个亿元镇,近年来,又跻身于中国乡镇综合实力500强、全国全民创业示范镇(10强),2010年胜芳镇实现社会总产值310.5亿元。目前,这个常住人口仅9万人的小镇,共拥有工商企业7000多家,其中总资产亿元以上企业30余家。

    漫步于胜芳商业区的街头,丝毫察觉不出这里与国内任何一座中小城市的差别,道路并不窄,却塞满了拥挤的车流,沿路处处是大型商场、超市和专卖店;到了夜晚,各个饭店与KTV里亦是一派灯红酒绿的繁盛景象;女孩子们清一色短裙、长靴搭配皮毛大衣,争奇斗艳的劲儿让人误以为到了淮海路。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街头制作精美的各式彩灯,胜芳灯会可是国家级非遗呢。

    传统,是古镇的另一面。除了灯会,胜芳的元宵花会也很有名。始于宋,盛于明、清,事实上是当地各道会社为火神举行的游神仪式,最盛时共有72道花会,分别包括文会(与音乐、戏曲有关的花会,如南音乐会)、武会(武术方面的花会,如“东公平”“同仁会”)、杂耍类花会如高跷会、服务性花会如茶棚会等,现在仍参与元宵节摆会的有28道会,每年的摆会都由胜芳乡艺总会进行协调、统领。

    从大量民俗学者调查的结果来看,传统往往保存于地处偏僻、经济落后的地区,而经济越发达的地区,传统文化缺失程度就越高,因此学界甚至有“路开到哪里,传统文化就毁到哪里”的说法。

    而胜芳不仅完整地保存了一整套“摆会”的规程,还保留下了28道会各自的绝技。有别于各地许多花会、庙会后继无人的惨淡情形,这里参与花会表演的大多是青壮年和孩子,老师傅们则在会里掌事或者教学,这种长幼有序、各司其职的传承序列在当下的中国,已十分鲜见。

    当看到染着黄发、穿着牛仔服的少年们,瞬间变身为花会上身着太极服演武、勾着花脸踩高跷的主力时,胜芳这个双面古镇的魔力不得不让人称奇。

    几度沉浮的古花会

    这种生机的重现,归功于民间、政府、学界的三重合力,也与中国的大环境大背景有着紧密的联系。

    “饥荒、战乱都不出会,只有好年景、太平盛世了,才出会。”据王志计讲,清末民初,由于战乱等原因,胜芳的花会一度中断,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才逐渐恢复,“文革”开始之后又陷入停滞,火神庙等花会活动的主要场所亦被拆毁。待1979年筹备恢复之时,胜芳的72道花会只剩下30多道。举办时间也顺应时代变革,从火神爷的生日改到了大家相对有闲暇的元宵节,从正月十二开始,到正月十五结束。

    上世纪80年代中期,胜芳花会在迎来了短暂兴盛之后,再度由于快速工业化浪潮的来袭而陷入低潮。直至2008年、2009年,古镇一期恢复工程以来,花会才又重现生机。今年的花会,仅参加表演的就有3000多人,这边厢,武术会的刀舞得银光四溅,那边厢,挎鼓会的锣鼓敲得震天响,观众或驻足围观,或拥簇着花会队伍向前行进,古镇不过3米多宽的巷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人家的(花会)都减少呢,说办不下去,俺们这儿不光没少,还恢复了几道会,还有新成立的今年就想要摆会,总会还得考虑考虑,不能破了老会的规矩不是。”谈到胜芳花会如今的发展,王志计满脸满眼的笑意。

    “几方面原因吧。一是老百姓富裕了,闲时间也多了;二是国家把保护传统文化(的重要性)提得越来越高,电视上整天非遗非遗的,老头儿老太太都知道了;三是来的教授、学生多了,(他们)一说才知道,原来俺们身边有这么多宝贝,更得保护起来了。”胜芳古镇管委会主任张玉良,近年来全程参与并积极推动着胜芳传统民俗的保护,他把这种生机的重现,归功于民间、政府、学界的三重合力,同时他也提及,胜芳花会的兴衰一直以来就与中国的大环境、大背景有着紧密联系。

    “胜芳现象”中的各司其职

    近年来民间、政府、学界在非遗保护中应各自承担何种角色,是人们一直在探讨和研究的问题。在这一点上,胜芳有着独特的借鉴意义。

    事实上,近年来民间、政府、学界在非遗保护中应各自承担何种角色,是人们一直在探讨和研究的问题。在这一点上,胜芳有着独特的借鉴意义。

    一位来自韩国民俗博物馆的研究员在考察后,曾对胜芳作出了这样的评价:“这里的人们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教育,但在他们的工厂,我们看到的是资本主义式的运转,而最有意思的是,他们的家庭依然保留着封建社会式的传统。”

    胜芳的富庶,使得胜芳人口很少外流,不光“胜芳的女儿不外嫁”,即使年轻人在外读书最后还是要返回胜芳,这让胜芳依旧保持了良好的宗族文化传统,各道花会因此能够接续。此外,由于历史和地理原因,胜芳人根深蒂固的火神信仰,使得一年一度的摆会具有了信仰和娱乐的双重意义。

    “习惯了。对于许多胜芳人来说,元宵节出会比春节都重要,一年到头就盼这一天。没看会,就感觉像没过年。”2007年即开始对花会进行田野调查的当地民俗研究爱好者王晟告诉记者。

    政府恰如其分的扶持,在胜芳花会的传承中也起到了重要作用。1979年,正是在时任胜芳镇委书记任俊明的大力推动下,胜芳花会得以恢复。迄今包括总会在内,各花会的经费约有1/3是来自镇政府和各街道办的支持(其余为企业或个人捐助),场地也均为政府方面提供。此外,镇政府每年还要就花会期间的安保、交通、消防等协调问题召开两次专题会议。2004年起,政府又发文将摆会的时间增加一天,以便新镇区的百姓也能看上花会。近年来,为前来调研的学者、学生提供便利和支持,又成为政府一项新的工作内容。

    对于政府的定位,霸州市委常委、胜芳镇党委书记苏振东表示:“民间花会当然还是以民间为主体,作为党委、政府,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扶持,搞好服务,当好后盾。在充分发挥民间力量、尊重民间保护传承的同时,尽量在资金支持、专业挖掘整理上提供保障。多年来,我们也是一直围绕霸州市委、市政府提出的建设‘文化名城’,在确保经济发展同时,把胜芳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作为工作重点来做的。”

    学界的跟踪、调查、研究,也在潜移默化间成为保护胜芳传统文化的重要推手。自2009年中国艺术研究院苑利等专家学者到胜芳考察并形成一定研究成果后,越来越多的学界乃至媒体界人士开始关注这个冀中小镇。相对完整的活态文化传承,以及颠覆“有经济没文化”观念的古镇现状,使得胜芳成为了学者们眼中的“民俗活化石”。

    音乐学专家项阳将这种“富而不忘本”概括为“胜芳现象”,他在这里发现了原以为失传的《七宫还原》和已几乎无人能诵唱的北派焰口。北京大学、厦门大学等一批知名学府的硕士、博士,将自己的论文题目放在了胜芳。“这是北京来的大学生,研究我们哩!”来自学界的关注与肯定,使花会参与者们的文化自信与认同感大大提升。与此同时,王晟等当地一批民间志愿者在参与田野调查工作时,其调研、搜集、整理水平也得到了极大提高。

    2月2日至3日,就在记者前往胜芳采访的同时,还有《小康》杂志等数家媒体也将目光投注到了胜芳花会,来自北京的多位专家、摄影家、博士生等,也纷纷前来见证这台被完整保存下来的传统元宵花会。

    甘苦自知:花会背后的泪与笑

    “没别的,就是喜欢,就是爱我们胜芳的一草一木,还有每一样传统,在胜芳人看来,这些都是宝贝,保护它本身就是我们的责任。”

    在拥有3000名演员、10万名观众的轰轰烈烈背后,胜芳花会也有着不少鲜为人知的感人故事。

    75岁的王志计,从1979年至今一直是花会的三名主要会首之一,负责外联和协调事宜。“他老伴小脑萎缩,时刻不能离开人,但为了办会,他每天骑车骑上几公里赶到会里(会址在古镇最南端,他家在新区的北端);赶上摆会,还得跑政府、给小会送请帖。都70多岁的老人了,家里开着钢厂,放着清福不享,自己就骑着自行车完成这些。会首们都说,如果胜芳花会没有他这几十年来的跑上跑下,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王晟向我们转述了王志计的故事。

    “还有各会的会首,都是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正值创业的好时候。接一档会,就是一辈子的责任,胜芳的花会不光不交钱,还得每年给孩子们做新衣服,换新用具。你不活动会里没人,活动了自己家里的损失肯定不小,许多会每天晚上都得组织训练,又贴钱又贴时间,但他们几乎百分之百都坚持下来了。有几道会为了方便新镇区的孩子参加,还专门在那边成立了分会。”王晟说。

    尽管胜芳大部分花会经济状况都不错,但也有少数在较差条件下坚持办会的。一位当地人说,前几天去一档武术会,正好看到会首和一位家长争吵,仔细一听,原来是为了谁掏钱为孩子们做衣服的事,家长看会里经济紧张,想自己出钱,会首却坚持,这是会里的老规矩,再困难也不能破。

    如今,80后、90后也逐渐成为胜芳花会的主力阵容。镇里的两档高跷会,真正操心的就是两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许雯峰就是其中一位,每天晚上,他都准时去高跷会带徒弟,因为高跷训练容易受伤,必须在裸露的土地上训练,许雯峰牵头租了场地,还为会里添置了新的器材和服装,仅他个人去年为会里就花费一万多元。

    跨鼓会的大师兄小刚,1980年生人,是胜芳镇污水治理厂的厂长,十几年在会里,与跨鼓结下了深深的感情,不仅技术最好,后面的师兄弟也几乎都是他拉进来的。由于污水处理责任重大,每年5天的花会,他只能择一天参加。“去不了那几天,都恨不得坐家里哭,一年可就这一回啊。”一位相识者玩笑般地告诉我们。

    王晟也是胜芳民间文化保护的重要人物之一,常年以“大孩子头”的网名活跃在网站和论坛上。他的真实身份是当地一位小学教师,从2007年开始接触胜芳民俗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如今,他已是胜芳民间、政府与学界之间不可或缺的联系人。“刚开始做田野调查人家花会不认可,一年冬至去跨鼓会,人家怕技艺外泄,不让进去,在门口从上午10点站到下午4点,也没采访成。还有一次为了采访,大雪天摔了一跤,腿紫了半个月。”不过这些都没阻止王晟继续进行他热爱的非遗调查,他还利用各种网站,宣传胜芳的历史文化。王晟的投入也曾一度被家人看作不务正业,但逐渐家人也开始转变态度,父亲今年还替他联系了一道消失近60年的昆曲班社。“他们也知道这是有意义的事情。”王晟说。

    还有张玉良主任,凡是有助于推动胜芳传统文化保护的事情,他都不遗余力地去联系、沟通。为了便于学生田野调查,他多次腾出自己的办公室供他们住宿。所以在胜芳完成的几乎每篇论文中,我们都能看到对他的致谢。

    在初期政府还未开始解决学生们的食宿时,王晟和“玉麒麟”蔡利等人,也曾敞开了自家的大门,很多时候,还要带着学生们前去采访,给他们当“翻译”,有的学生一住就是两个月。现在政府可以解决食宿了,可他们仍热情依旧地帮助学生们联系各道花会,义务讲解,并陪同一道去采访。

    “没别的,就是喜欢,就是爱我们胜芳的一草一木,还有每一样传统,在胜芳人看来,这些都是宝贝,保护它本身就是我们的责任。”采访的最后,当问及是何种力量支撑着他们走下去的时候,王晟赧然地笑了,他说自己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做胜芳文化的信徒、中国传统文化的坚守者和传播者。

    胜芳非遗保护启示录

    顾  军

    胜芳的文化传统自有其独特风格,由于还未受到过多外界的干扰和商业化的开发,胜芳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处于较为原生的状态,保持了传统的组织、传承、表现形式和社会功能,具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如何对其进行全面的保护使其按自身的规律传承?胜芳近年来的实践给我们提供了较好的范本。

    首先,尊重非遗原有的生存状态、表现形式和社会功能,坚持民间事民间办的原则。胜芳镇政府在胜芳非遗的保护方面起到了正确的支持、引导与鼓励的作用,而不是越俎代庖或急功近利,将民俗官俗化和商业化。因此,在胜芳盛大的民间摆会活动中,我们没有看到政府官员主祭、领导讲话、嘉宾发言等不应出现的程序,没有看到刻意搭建主席台、模式化的礼仪小姐、主持人等场景,也没有搞常见的“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等各种所谓的文化节、艺术节,而是将活动的组织和领导权全部交给民间的会首和花会组织,让他们能够按照老规矩在传统的时间,按传统的程式,演绎传统的内容。那么政府是不是就完全不作为了呢?当然不是,积极整顿治理古镇环境,初步再现古镇的历史风貌;摆会和节日期间维持秩序、保障安全;积极外请专家学者到胜芳进行专业的调研,发掘胜芳的文化底蕴;联络媒体对胜芳进行宣传,积极组织申报各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从经济上给予民间组织一定的支持和鼓励……这些硬件的建设和幕后的工作是古镇非遗传承的重要保障。

    其次,学界适时、适当的介入,对胜芳非遗保护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自2009年以来,中国艺术研究院、北京联合大学等单位的学者和师生对胜芳的历史、民俗文化进行了较为系统的调研和发掘,形成了50余万字的调研文章,系统阐释了胜芳传统的来龙去脉和文化内涵。在对胜芳非遗保护工作给予专业的指导,灌输正确理念,使其保护工作不至偏离正确轨道等方面,学界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此外,学界还利用自身专业上、技术上、设备上的优势支持了胜芳地方文化建设。

    第三,民间社会的文化自觉是胜芳传统得以维系的关键。胜芳的文化传统是胜芳人的精神信仰和美好愿望的寄托,是休闲的方式和狂欢的宣泄口,是德育与美育的教习,是乡土的凝聚力与和润滑剂。即使沧海变桑田,这些传统依旧难能可贵地存在于胜芳人的精神世界和日常生活之中。胜芳的年轻人与先辈一样珍视传统。他们大都“在会”,操练武术、高跷、跨鼓、音乐等充实着他们的业余生活,这是胜芳年轻人特有的休闲、娱乐和健身方式。他们还自发地组织起来,积极配合学界进行非遗调研,自己出资拍照片、录DV、置办道具、组织赛事,在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胜芳非遗美好的未来。

    愿胜芳人继续传承他们的传统,愿胜芳人继续享受他们的传统。

    (作者系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历史系主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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