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颐武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国的农民工问题又有了新的现象，就是这些已经进入城市的农民工的“第二代”已长大成人，作家王昕朋的最新长篇小说《漂二代》正是对于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表现和探讨。

    所谓“漂二代”，是作者对于已经进入城市的农民工的第二代的概括。这部小说通过对于几个农民工的“第二代”在城市与乡村之间的挣扎，写出了当下中国发展所面临的这一现实问题。在这部小说中，作者用生动的笔触表现了几个“漂二代”在城市中的挣扎、奋斗、迷茫，写出了他们在沉沦和奋进之中的多重困扰和挑战。小说生动地刻画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他们在城市中的感情、欲望、行动被作者写得异常真切和生动。

    这部小说的真正价值，在于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复杂中国”的形象。今天的中国在高速发展的过程中涌现了无数机会，也面临着诸多挑战。其中，城乡之间的差距一方面当然体现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在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中严重的不平衡状态。人们常说，中国的超级大都市和二线城市的发展都已经达到或接近了发达国家的水平，但乡村还明显地远远落后。另一方面，这种不平衡状态其实更体现在伴随着中国的变革出现的从农村移民到城市的新移民。中国的发展特色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出现的“离土离乡”不同，而是“离土不离乡”，通过户籍的管理使得原有的农民身份和户籍仍然保留，而在他们所进入的城市则始终是一个难以融入的“外来者”。这一问题的症结所在是中国的大规模的工业化和城市化需要大量的新增劳动力，他们是中国30年高速发展的内在动力，而中国城市的状况又难以让这些劳动力彻底融入城市之中。

    农民工其实是城市生活的重要元素，中国的高速发展和城市的运行都极度依赖农民工，“中国制造”的全球性影响和中国内部的变化在很大程度上是他们的贡献，但另一方面他们的身份认同和诸多具体的生活问题都难以得到现实的解决，他们既无法回归乡村也难以融入城市，在夹缝之中生存。

    这样的困扰一直存在于中国当下的社会之中。农民工的“第二代”则从未在农村中真正生活过，从出生时就生活在城乡的夹缝之中，感受到巨大差距和身份认同的困扰的同时，也被城市的物质消费所诱惑，为互联网和都市生活中的诸多迷人现象所吸引，农村对于他们是抽象的，但城市对于他们这些在城市外围和边缘游走的人来说，又是模糊的。这种“漂”的感觉被作者写得相当生动和真切。作者以一个充满同情的观察者的角色，对于那些再也回不去农村的年轻人充满无限的关爱，同时又有冷峻的观察和客观的剖析，从而在虚构中展现了中国在复杂的变化中的真实。正是在这个角度上，这部书具有着独特的价值。

    （《漂二代》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于2012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