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 婷
“只要是国家的事，只要文化部需要我，我都将全力以赴。”一通电话，刚刚获得第二届中国舞蹈艺术“终身成就奖”的舞蹈家赵青就爽快地答应接受记者的采访。
赵青，1936年生于上海。新中国第一代舞蹈表演艺术家，首批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曾任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五至十届全国政协委员，现任中国舞蹈家协会顾问等职。代表作有中国第一部大型民族歌舞剧《宝莲灯》，舞剧《剑》，小舞剧《梁祝》、《长绸舞》等作品近30部，可以说，她为中国民族舞剧的表演方法塑造了典范。赵青曾先后赴美、英、法等20多个国家访问演出，为中外文化交流做出卓越贡献。
难忘周总理的关怀与帮助
“老实说，手捧着这沉甸甸的殊荣，感到受之有愧。我常常想，自己对中国舞蹈事业只做了些微小的贡献，甚至，这些贡献都是党、国家和人民给予自己的。”面对“终身成就奖”的荣誉，赵青谦虚地说。
赵青告诉记者，自己是个幸运儿，是党和国家培养起来的新中国第一代舞蹈工作者。那时，周恩来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舞蹈事业上给了她许多具体的关怀和帮助。1956年，周总理审查出国节目时，曾问赵青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日本松山芭蕾舞团能跳中国的《白毛女》，而我们自己却没有跳呢？周总理的一番话，激励赵青从此立志从事中国民族舞剧事业。
“周总理让二十出头的我认识到，一个演员和国家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更要将自己的艺术事业和为国争光的神圣使命紧密相连。”1959年，新中国成立十周年的庆典晚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周总理观看了赵青主演的大型民族歌舞剧《宝莲灯》的第二场。第二天的晚宴上，周总理称赞赵青精彩的演出为国争了光，并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一个演员，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的舞台上演出，绝不是代表个人，而是代表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演出。”周总理的话让赵青更加坚定了为国家、为人民做好舞剧事业的决心。
感恩父亲给予的精神财富
“在我仅有的贡献中，还有一部分是父亲赵丹给予的，父亲不仅给了我生命，也给了我比黄金还贵重的精神财富。父亲临终留下的遗言是——艺术家在任何时候都要给人以真、以美、以幸福。这是父亲赵丹毕生的写照，也是他用生命换来的艺术真谛。我一直谨记他的教诲。”赵青动情地说。
父亲赵丹是赵青舞蹈艺术生涯的引路人。赵丹是电影表演艺术家，在他的鼓励下，赵青走上舞蹈艺术之路。在他的引领下，赵青结识了许多为中国文化做出杰出贡献的各个艺术门类的艺术家。这些艺术家在赵青的舞蹈艺术生涯中，都曾给予她许多帮助。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就曾给赵青的舞蹈表演以指点。1953年，中国人民第三届赴朝慰问团一行4000余人，在总团团长贺龙的率领下，于10月4日离京，赴朝鲜慰问中朝人民军队和朝鲜人民。梅兰芳、老舍等文化界名人都是慰问团成员。身为团员的赵青在后台练习荷花舞时，当时已有60多岁的梅兰芳就在一旁颇有兴致地观看。看后，他称赞赵青深得父亲赵丹的表演真传，跳得传神，但在舞台化装上，还得细致些，“荷花仙子是仙女，演员的脸自然得画得白净美丽。要注意，脖子和手也得抹白。不然一登场，荷花仙子露着黑乎乎的脖子和手，煞是不好看啊。”赵青把梅兰芳提的意见记在心里，在以后的舞台表演中更加注意各方面细节，以更加完美的舞台呈现给观众带去艺术享受。
业内绰号“赵疯子”
赵青练功时的刻苦执著在业内是出了名的，曾被称为“赵疯子”“拼命三郎”，即便身处逆境，仍练功不辍。1966年“文革”开始后，赵青在没有机会登上舞台的情况下坚持练功。每天，早上5点就练一遍功，白天干一整天活后，夜里再练一遍功。草垛前、打麦场、屋檐下，都是赵青练功的场所。就是这样咬牙坚持，就是这样不放弃希望，别人眼里的“赵疯子”在“文革”结束后，凭着过硬的舞蹈功底立刻重返舞台，这是许多当年一起被下放农村、中断练功的舞蹈工作者难以做到的。
“能有这样的坚持，我要特别感谢老师依莲娜·奥丽格珊娜，是她让我懂得了‘最美的舞蹈艺术也是最残酷的艺术’的深刻含义，让我懂得了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舞蹈家，就要刻苦练功。”1954年，赵青被中央歌舞团保送进入刚刚成立的中国第一个国家级的舞蹈学校——北京舞蹈学校。作为5年级的插班生，她与全国各省市歌舞团选送的尖子一起，接受了严格、规范的学校教育。前苏联芭蕾教育专家依莲娜·奥丽格珊娜亲自为她们教授芭蕾舞课，且全部按照她制定的教学大纲严格训练。“我清楚地记得，她在给我排《天鹅湖》中的西班牙舞时，一边用手推着我的肩膀，一边在耳边大声喊着‘台上一个圈，台下100个圈’；她不停让我左右开弓练习猫跳，直到我跳崴了脚，脚上起了大包，她还严厉地喊着‘再来一次’。”
画画，人生新舞台
“我还要感谢和我一起成长的中国民族舞剧演员、编导、作曲、舞美等所有同仁，今天的成绩，是我们用青春、汗水、心血共同换来的。”赵青深情地说，“我格外珍惜这份殊荣，这份殊荣给我的爱是无边的，这份殊荣给我的力量是无限的，我将这份殊荣看做是对我余生的鞭策，我将怀着感恩之心，在我的余生，尽我最大的可能为祖国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做出我应有的贡献。”
1992年，赵青因长期练功积劳成疾，导致左髋骨头坏死，不得不离开她视如生命的舞剧舞台。此后，她的生命仍然紧紧地与舞蹈相连，她还在构思如何写出、编出、导出更多更好的民族舞剧，先后编写大、小剧本10余部，其中较成熟的3部是《伏羲女娲》、《丹顶鹤》、《晚霞》。为了让更多人理解自己心中的舞剧，能将它们搬上舞台，自2005年初至2006年两年间，赵青又拿起画笔，将3部舞剧中的人物、情节、舞蹈动作、场面及舞台设想，画成了200余幅水彩画，在画纸上延续她的舞蹈生命。2009年，赵青将这些作品汇集成册，在中国文联的支持下，由“晚霞工程”出资，出版了《赵青新舞台——儿童画集》一书，反响极好。2011年9月，赵青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赵青从艺60周年——赵青新舞台油画展”，获得一致好评。
采访结束时，记者特意请赵青一起，在她的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前合影。这是一幅美丽的画，画中的女孩与丹顶鹤在快乐地舞蹈。记者发现，那画中跳舞的女孩就是赵青自己。赵青告诉记者，她正计划做一部动画片，讲的就是小女孩救丹顶鹤的感人故事，这幅画是其中的一个片段。
夕阳的余晖中，记者觉得眼前的赵青特别美，这种美不仅是她那如梦似幻的舞蹈，不仅是她那绚丽多姿的画作，更是她那温柔善良的心。衷心祝愿，属于她的那些美好的愿望都能实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