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建国
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文化部原对外文化联络三司负责人、离休干部卢耀武同志,因病于3月4日在北京逝世,享年100岁。我与老卢相识于上世纪60年代,他大我29岁半。我俩之所以结为“忘年交”,并不在于彼此是河南老乡,而是他的传奇经历和人格魅力深深吸引并感动了我。
老卢1935年留学日本,1936年在日参加革命。留学期间,他便从事革命文化活动,曾任“世界编译社”负责人、东京留日学生“左联”负责人,主要任务是组织、团结留日进步学生,在文化战线上宣传马列主义思想,搞学生爱国运动。抗战全面爆发后,他与一批留日进步学生被日方驱逐出境,乘邮轮从上海登上祖国土地时,受到上海各界人士的欢迎,上海的报纸还为此刊发了消息。
回国后,老卢担任河南归国留日同学救亡团团长,积极投入抗日救亡运动。随后又投笔从戎,开始了军旅生涯,参加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战争中老卢多次负伤,从他身上取出过几十块炸弹碎片,还有一块小弹片一直残留体内,60多年未曾取出。1949年以后,老卢转入地方,任重庆市政府副秘书长,市文化局副局长、党组书记,市文联党组书记、副主席等职,专门从事文化工作。
上世纪50年代初,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社会主义新中国实行封锁,第三世界亚非拉地区的大多数国家对新中国又缺乏了解,当时同中国建交的只有苏、朝、越以及东欧的捷、罗、南等十几个国家。新中国外交工作正处于初创阶段,而对外文化工作则是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翼。1955年7月,老卢成为第一批由文化部推荐、由外交部调来北京,派到驻外使馆工作的文化外交官,同批调来的还有林林、司马文森、温朋久等7人。他们在外交战线上开启了文化外交工作,对以后对外文化工作的开展产生了良好的影响。
从1955年任文化外交官起,老卢与文化外交工作结缘,直到1983年离休。1955年至1962年,他先后任中国驻罗马尼亚使馆文化专员,驻南斯拉夫使馆、驻捷克使馆文化参赞。1962年至1966年,老卢任对外文委交际司副司长、对外友协党组成员,在交际司主管对外文委外事简报工作。1978年老卢恢复领导工作后,任文化部对外文化联络三司负责人,后又任该司顾问。
在我眼中,老卢是一位难得的具有文史修养的革命老干部。这一方面是指文字、文化工作贯穿了他的一生——无论是在日本留学,还是在军中工作,或是从事文化外交工作,都与文化、宣传有着直接的关系;另一方面,他即便在离休后也未停止笔耕,发表过包括革命回忆录在内的数十篇文章,而且对文学情有独钟,特别喜欢唐诗和宋词,写有短篇小说和诗歌等。
1967年底,我从进修法语的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回到对外文委交际司工作,认识了老卢。他的老家在河南巩县(现巩义市),与我的老家偃师县(现偃师市)相邻只有十几里路。虽然比我年长近30岁,但老卢十分平易近人,特别是那恬淡、笃厚的性格和人品,着实令人敬佩。老卢有着光荣的革命经历,1939年入党,一生对党忠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从不计较个人名利地位,这些都给我以深刻的教育和鼓舞。
从1967年11月至2012年3月他去世,几十年里,无论我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工作,都会找机会去看望他。他也很喜欢见到我,时常说我是他的挚交朋友。他喜欢文学,我俩一起聊天,非常开心。特别是在他病重住院期间,我曾多次到医院探望。每当听到我的声音,知道我来看他时,他还会把眼睛轻轻睁开一道细缝,嘴唇微动,像是在说“谢谢”。
每逢革命或建设的关键时期,老卢总是站在前沿阵地,从事开拓性工作,为社会主义文化事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如今,老卢走了,我为他献上《望江南》词一首:几多思,梦魂泪洗面。忘年前辈文交友,恬淡笃厚总是缘,一别天地间。以一份沉痛的心情,追念这位逝去的百岁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