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成

    近年来，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习惯于以“年选”的方式呈现给读者，诗歌“年选”也是其中之一。今年，以擅长出版时政、新闻类图书为特色的新华出版社也推出了《中国年度优秀诗歌》，加入了诗歌的大合唱，这说明诞生百年的中国新诗正在走向成熟阶段，影响力还在扩大。

    要从众多年选读本里凸现出自身的特色并不容易，大家面对的是同一个诗坛，同一群作者。但是，微妙的区别还是有的，就这本《年度优秀诗歌》而言，编者拟定的遴选标准是多选言之有物、有真情实感，同时在艺术上有新意的作品，从而整体呈现出这一年诗歌创作风貌和取得的成就。应该说，编者的初衷在这本年度诗选里基本得以实现。

    这本《年度优秀诗歌》收入了100多位诗歌作者在这一年的诗歌代表作，使我们感受到在这个“全民写作”的时代，诗歌仍是人们最喜爱的表达手段之一，它的取材的范围也逐渐扩大，而且写景状物、表达情感、揭示诗人内在感受与思想的方式和手法，都已达到相当娴熟的程度，各种奇思妙语接踵而至，读这本书，像是进入了一场语言的盛宴。

    比如，反映当下的生活形态，诗歌与其他文体相比不占优势，但是，诗歌仍在努力发掘。这本年度诗选里就有几首普通人的生活实录。《李立跟妈妈说得了奖的牵牛花》写一位小学生李立通过镇小学的电脑跟在外打工的妈妈视频，汇报自己取得的成绩，这就是一篇准确捕捉到生活新动态的佳作。同样，《女出租司机》也是截取生活中的普通场景入诗：“等候红灯时我们聊起了幸福，仿佛/幸福都是在等待中才出现/而绿灯一亮，她弱不禁风的身子就充满了贼性，熟练地/超车，钻小巷，骂一个抢着过马路的人。”开头几句就使都市出租车女司机的形象跃然纸上。但作者不局限于简单的现象描述，而是深入女司机的生活经历：“自几年前撞过一个人后，她就开始吃素。”这就使诗歌的人文关怀深切起来。

    当然，诗歌更擅长的是对事物与情感的表达，《天清地明》以超现实的想象将人们在清明节这一天的情感予以强化：“天与地之间的大门敞开着/每一个灵魂都在这天/从黑暗的底下升起/进入阳光的世界/在田野开花，与生者相见。”短小的《新年夜》准确地抓住辞旧迎新之际人们容易生发的时空感觉，唤醒美妙的想象：“听完新年钟声/我们到阳台上去看/北斗七星/风把我们/一直向着它吹/新旧交替的夜晚/我们和星星走平衡木……”在《真实奇异的梦境》一诗中，作者写道：“我竟然梦见，一些从前的衣服/列队而来，簇拥着我/那上面漂浮着我自己的气味……”也于平常现象中揭示人生的意蕴。

    通过这本年度诗选，我感觉到中国新诗仍在不断向前迈进，集中体现在诗人体物功夫的加深和语言表达能力的加强，许多美的意象、美的诗句如长滩拾贝，俯拾皆是。但是，我们仍然要指出，这本年度诗选所反映的我国新诗也还存在一些明显的不足，诗人应具备的理想主义光辉与使命感体现得还不够，将深远的历史感与繁复的艺术表现相结合的宏大诗篇还很少见，最重要的是，诗歌背后所体现的诗人灵魂世界都还比较模糊，也就是说，诗所反映出来的主体精神还比较有限，大多是个人的一些感喟，这就不能够从有限的生活中超越出来，从而通向更深远的无限。我们虽然处处可见美妙的诗句，但不能仅仅停留于此。

    （《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1卷》已由新华出版社2012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