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钱 力
当地时间5月27日,第65届戛纳电影节在法国闭幕。导演哈内克的电影《爱》不负众望,一举摘得金棕榈奖。
《爱》在戛纳夺魁,《艺术家》在今年奥斯卡大放异彩,艺术电影似乎迎来了“黄金时段”。此种情形下,中国艺术电影又该何去何从呢?
《爱》拥抱金棕榈
作为欧洲三大电影节 “头牌”,戛纳一直被视为电影圣地,其对艺术品质的追求令业界称赞,而也正是因为它的这份艺术坚守,使戛纳在很多电影人的心目中,有足以制衡奥斯卡的评奖标准的力量。
《爱》讲述的是一位八旬退休音乐教师在妻子中风后面临的爱情考验,表达了70岁的哈内克对老年和疾病的思考。哈内克在颁奖典礼上说:当人们做出爱的承诺后,在现实面前兑现这种承诺往往是很艰难的,这也是影片的灵感来源。的确,哈内克的这部影片讲述的不仅是两个老人的故事,更是两个对爱忠贞、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在死亡和疾病面前,最终无法承受的越来越沉重的爱。这种回归生活本真、艺术本真的创作态度,不自觉地加重了观众内心的情感砝码。《爱》在戛纳放映后,立刻获得电影场刊3.3的高分,而法国本地媒体同样偏爱本片,其中八家媒体给予本片最高评分“金棕榈”;与此同时,它也获得了16家英美媒体100%的好评。
如此热议,让人不得不联想起两个月之前,包揽奥斯卡五项大奖的黑白默片《艺术家》。其上映后同样好评如潮,并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一股怀旧浪潮。不少影评人与媒体都对这部反传统类型的影片赞誉有加:“这实际上是一种对文明体系的反思,是不是节奏、科技、发展越快越好?这是西方在政治调整后的文化的反思,表现于电影层面。”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陈山说。“今年的奥斯卡可以说反映了北美电影人的心声:呼吁电影回归到承载质朴感情的本质。《艺术家》是靠情真意切打动了专家和观众。”上海大学影视学院教授葛颖这样认为。
尽管戛纳与奥斯卡带有欧美各自独立的评审体系,但不论是《爱》还是《艺术家》,其获奖本身都体现了评审标准更加注重艺术性。影片本身就是对于艺术的一种回归,对于真善美的重塑与表征。其获奖更加说明了欧美电影界对于此类电影的重视与推崇。
艺术电影是投资未来
在这看似艺术电影的最好时节里,华语电影人却表现惨淡。就拿本届戛纳电影节来说,中国仅有导演娄烨的《浮城谜事》入围“一种关注”单元,成为中国电影的“独苗”。而华语电影人已经连续两年无影片入围竞赛单元。对于他们,戛纳这个“主场”已惨变为“明星秀场”, 投资商出资去顶级电影节,为的是造势,给电影卖个好价钱,顺便欧洲游,而回到电影本身,艺术片阵地的坚守者越来越少。中国电影人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以后的戛纳?这不得不引发人们的反思。
“电影不是红毯,不是华贵礼服,不是秀场,也不是市场圈钱工具,不是面子工程……电影就是电影,电影是一种态度。”娄烨向媒体表示,做艺术电影是在投资未来。艺术电影以探索者的身份,为电影内容发展做实验。对于电影工业而言,放弃艺术一味商业是短视的表现。
“电影票房成功了,导演就失败了。”王小帅表示,当成功的商业片导演沦为电影工业的一个环节,他也就没有自己的特色了。
“商业是个中性词,不应是贬义词。但把在国际市场上卖出片子看成是影片成功的终极标准,这样本末倒置,最终损害的是中国电影本身。”电影人欧阳冲说。他认为,艺术电影想补上商业这一课,潜台词就是在向大众转变,这是文艺片导演必然的妥协。因为,电影的基础就是有一定量的观众群。“很高兴的是,2012年《桃姐》的成功让人又看到了文艺片在走向商业后的前景。”
中国艺术电影需要形成合力
中国艺术电影能走多远?诸如《桃姐》、《钢的琴》等艺术影片的成功能否复制?“不仅赢得票房,更加赢得口碑”,是否仅仅是个案?
“成功背后必定有各种偶然与必然。”上海戏剧学院教授黄昌勇认为,《桃姐》最大的贡献,恐怕就是说明在大片时代,一部接地气、有养分的电影,是可以打破技术主义、资本逻辑和视听刺激的神话的。“即使这部电影票房上不成功,我们也应给予掌声、致以敬意。”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钟大丰认为,艺术电影要在市场背景下发展,首先要在思想观念上认同市场原则,在这个原则的基础上,再考虑有多少个人表达的余地,如何更好地运用电影语言和叙事手段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因为市场是不可避免的,观众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
而客观上来讲,不少人则为当下艺术电影的生存环境担忧。王小帅曾经在多种场合表示过对于艺术电影排片状况的不满:“中国电影要与好莱坞电影相抗衡,首先要院线经理肯把我们摆在好的货架上,不求各占50%,起码要给我黄金场次的机会。而现在影院通常的排片是,进口大片、商业片在黄金时段占据所有影厅。不是我们想‘小众’,是没有机会‘大众’。我们不愿意躲在角落里,但又没法走出来。”他说。
《飞越老人院》、《我11》、《赛德克·巴莱》三部成色上佳的作品在本月上映后接连遭遇票房滑铁卢,不少影迷将矛头直指影院排片不给力。《飞越老人院》投资1300万元,加上宣发费用一共2000万元。院线排片量之少令导演张杨很无奈:“肯定收不回投资了。我们尽力去拍好,结果只能交给市场和运气了。”
可喜的是,中国电影人的自主意识也逐渐被调动起来。今年年初,由上海联和院线发起成立“长三角地区艺术电影放映联盟”(现改为艺术电影放映联盟),上海、苏州、无锡、常州、宁波、合肥、南京等城市加入。他们的口号是“一城一映”“周周映”,据了解,目前运行状况良好。
此外,各地的艺术影院、影厅也自主策划其他影片的上映,例如广州的“先锋光芒”影厅就以每月至少一部艺术电影的频率推出。
目前,北京已集结中国电影资料馆、百老汇电影中心、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艺术影院三家较为成熟的艺术影院。3月25日,依托于中华世纪坛数字艺术馆的CMoDA艺术影院正式全面启动,拥有三个不同规模的放映厅和先进的软硬件配套设施,成为京西首家艺术影院。
今年3月,贾樟柯在微博表示,他将在北京建一座拥有100个座位的单厅艺术影院,宣称“为文艺青年服务”。
在中国电影分级制尚未出台的今天,越来越多的电影人正在为艺术电影的生存而努力,我们也希望各界能够真正形成合力,艺术电影的未来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