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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传统道德与原始欲望的冲突
《白鹿原》:二十年过去,看的是什么?




 中国文化报 >  2012-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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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电影”终于上映
《白鹿原》:二十年过去,看的是什么?

    本报记者  钱  力  驻陕西记者  秦  毅

    9月15日,一直以来被媒体与观众所关注的电影《白鹿原》终于上映。导演王全安表示:“欢迎大家去电影院看这部来之不易的电影。与影片中讲述的民族磨难相比,我和这部影片经受的困难都微不足道。”

    电影《白鹿原》改编自陈忠实的同名小说,集结了张丰毅、张雨绮、吴刚、段奕宏等国内一线影星,由陕西旅游集团投资1.2亿元拍摄完成。立项10年,筹拍9年,原著的深远影响、影片拍摄的坎坷经历,让《白鹿原》未映先热。上映后的讨论,依然是沸沸扬扬,画面获赞、剧情平淡,上映之路艰辛……“最难电影”遭遇最复杂评价。

    看的是画面,抽离剧情?

    华阴老腔《将令一声震山川》,一下子把西北民风中的质朴豪爽、慷慨激昂呈现出来。油泼面、风吹麦田……原始的生命力、淳朴又野性的黄土味儿,看得人打心底里透出一股力量感。这是很多人走出电影院的第一感受。也难怪该片毫不费劲地摘得第62届柏林电影节摄影银熊奖。不过记者在北京的一家影院里发现,观看这部电影的,大多是中老年观众,一些年轻观众甚至中途就不耐烦地离场。在大多数人对于该片的画面赞不绝口的同时,也普遍流露出剧情平淡、冗长破碎的遗憾之叹。

    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李震表示,作为一部电影,《白鹿原》具备其特有的奇观化叙事。“那一片莽原上飞舞的雪花,以及振聋发聩的老腔、凄楚婉转的碗碗腔,这些让本土观众无比亲切而让外域观众无比新奇的自然的奇观和文化的奇观,在富有质感的视听语言中展现出来,给观众留下与小说中完全不同的印象和感受。”

    但是也有观众丝毫不掩饰观后的失望,“没有太多惊喜。以时间轴为主线,情节支离破碎。把反映近现代史的史诗小说改编为两小时的电影,还被删减了若干,留下导演想表达却已经无法表达出原作的精髓的无奈。”

    还有观众认为,以田小娥的情史为主线显然有意突出女主角,其他人物性格就略显单薄。围绕田小娥展开的欲望纠葛也让影片成了《田小娥和她的男人们》、《白鹿原之田小娥传》……

    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王治明表示,《白鹿原》的故事,已经被过多的政治、道德和社会历史批评的评说包裹了一层厚厚的泥浆,以至于我们忽视了作品最本质的原动力,比如说诗歌或音乐的一个灵感、美术的一个创意、小说的一段故事。电影《白鹿原》恰恰成功地剥离了小说中过多的社会历史的情节包裹,抽筋剥皮式地直接表现了田小娥的爱情故事。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不可能像几十万字的小说那样去描述事情、展现历史、刻画人物,只能去选择,找到适合片子展现的视角。改编《白鹿原》的意义不是把它完完全全地表现出来,而是去剥离其中适合影像表达的部分。”王全安告诉记者。

    看的是电影,而非文学?

    今年恰逢《白鹿原》出版20周年。日前,人民文学出版社在京举办《白鹿原》出版20周年庆典。原著作者陈忠实、电影《白鹿原》导演王全安和舞剧《白鹿原》的导演夏广兴和《白鹿原》的首版编辑何启治等人出席。对于延期上映的电影《白鹿原》,陈忠实评价很高,为这部电影打95分。“尽管现在是两个半小时的版本,但非常精彩。这个电影两个半小时装不下那么多的情节,像白灵等有些人物进不去,但是电影还是体现了我小说的中心。”陈忠实说。

    “当下的中国有很多人膜拜物质,精神却不是很舒展、痛快,这就自然会让思考者想到:我们从哪儿来?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白鹿原》就展示了这个变化的过程:曾经我们有一个精神家园,对世界有一套自己的理解和解释,充满无可比拟的大智慧,但我们在挫折和追逐之间却忘记了这些。”王全安认为,当下的中国人也遭遇了电影中所呈现的问题,“我希望《白鹿原》能够让我们对自己的这种困扰有所了解。”

    然而,不少观众却认为,电影《白鹿原》只拍了上半部分,仿佛一部被“腰斩”的影片。片尾,日本战机向白鹿原投下炮弹,影片匆匆交代了三位“上一代”的命运就戛然而止,白孝文、卢兆鹏等“下一代”的命运却不知所终。“太过直接的动刀,造成了人物命运的不知所终,父子反目是铺垫到位了,但上下两代人的传承关系只交代了一半,仅就这点而言,《白鹿原》的架构已经被完全破坏。”有观众很是惋惜。

    有影评人表示:“如果看过原著,那么,看完电影会伤心,毕竟删减得太多。如果没看过原著,那么,看完电影会疑惑,虎头蛇尾莫名其妙。”

    另有影评人指出,仅就电影来看,《白鹿原》完全算得上是一部制作精良、各个方面品质上乘的电影,我们不能够以文学的标准来衡量影视作品,毕竟,大家走进影院看的不是文学名著。

    王全安认为,越好的小说改编电影越困难,“因为文学越成功意味着它是最适合用文字来表达的,影像跟文字之间在表达的特性上确实有差距。”《白鹿原》50万字的大容量让王全安诉苦不断,他说:“这个小说拍十部电影都可以,但是拍一部特别难。”

    “面对这样一部伟大的小说,这么复杂、沉重的一部民族史诗,尤其在当下这样一个乱象丛生的语境中去改编,本身就很困难。”纪录片《将·令》导演田波告诉记者。

    在李震眼里,民族史诗式的叙事只有以长篇小说和长诗的体式才能展示出来,而在影像作品特别是在只有短短两个半小时的电影中,是很难完成的。但电影《白鹿原》从叙事结构到故事内涵,再到人物塑造,几乎全面再现了小说原作的史诗特质,构成了一部影像化的民族史诗。“在这个意义上说,《白鹿原》是一部了不起的电影,它在很大程度上拓展了电影媒介的表现力。”李震说。

    看的是幕后,甚于台前?

    当然,也有不少人指出,由于公映的版本只是被反复删减而成的156分钟,“影片的真实水平依旧是一个谜”。更多的人呼吁看到230分钟的导演剪辑版本。“我希望电影将来也有一天能够补齐完整的版本,给观众一个完整的感受。”王全安在9月17日的影片全国巡回推广首站西安对家乡人这样说。

    在关注《白鹿原》银幕画面的同时,也有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射到了幕后:筹备9年,拍摄3年,最后“临阵撤退”1次……这些无需再多列举的数字,不仅道出了《白鹿原》所面临的诸多困难,也显现着中国电影业当下所置身的大环境。

    在谈到所经历的种种困难时,王全安告诉记者,无论是改编、拍摄,还是后期的审查、删减、发行,都有相当大的难度。仅从量上来说,拍摄《白鹿原》就相当于同时拍摄了好几部影片,“但令人欣喜的是,之前的各种困难都已成功克服。从电影环境来讲,从不让拍到成型,意味着我们对文化尊重的胜利;从电影本身来讲,克服改编技巧与操作的难度,寻求电影在文化与商业上的平衡,也是胜利。”他很有感叹地说道,小说《白鹿原》已经发行了20年,可是前10年都存在误读,现在对这样的误读才刚刚解除。

    陕西省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张阿利表示,电影《白鹿原》的成功上映,对于我们反思当下中国电影的文化生态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截至今年,恰逢以《英雄》为代表的国产大片历经了十年与好莱坞大片的抗争,处于寻求本土化、民族化电影突破的关键时期。中国电影的文化生态和结构布局以及升级换代问题值得思考。在他的眼里,《白鹿原》是一部承载了颇为深刻的民族文化情感和思想内涵的影片,它对于民族文化和历史、心灵与性格的深层揭示,显然是时下诸多国产娱乐大片所普遍缺乏的,堪称是一部中国文化的电影大片。

    “带着缺陷公映的《白鹿原》,仍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它衔接起了电影创作者对于真正民族电影的热爱和追逐,显现出少数电影人前赴后继拓宽电影表达空间的勇气与信心。”影评人韩浩月这样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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