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灿若繁星的文明古国中,为什么中华文明历经数千年磨难不曾中断,并在今天保持着强大活力?近代以来众多中外史家对此作出各种阐释。眼下,随着中国大运河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脚步加快,这一命题再次横亘在世人面前。“这就是永济渠,看到了!”在河南滑县道口古镇,隋唐大运河永济渠岸边,看到当地政府刚刚整治好的环境、河道里涌动的水流,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刘庆柱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对本刊记者说:“中国之所以成为一个多民族统一的国家,大运河的作用不可替代,而且,它在今天仍保持着活力,是世界文明史上独一无二的遗产。”
中国大运河申遗河段包括京杭大运河、隋唐大运河和浙东运河,总长3200公里。“我们要有信心,不管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不批准,它就是世界文化遗产!”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前院长张廷皓说:“是不是大运河未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单,它的价值就不高?不是的。大运河的价值一直是存在着的,它的历史、文化、技术、科学等价值是客观存在的,是全世界独有的,只不过至今尚未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而已。对此我们有足够的自信。”随着一系列工作节点的临近,如何认识和保护大运河这一仍在使用和发展变化着的活态文化遗产,在学术界以及不同部门之间的讨论趋于激烈。大运河是活态线性文化遗产,开展这类项目的申遗工作,在中国尚属首次,国际上也属罕见。目前,大运河在运力上仅次于长江、珠江,仍然是中国经济的“黄金水道”。2006年,大运河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9年,在全国政协委员的呼吁下,经中央领导批示,大运河被列入中国2014年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
交通运输部有关人士在今年4月全国政协的情况通报会上提出6条意见:一是要正确处理好大运河申遗与河道整治的关系,统筹申遗与治理工作;二是大运河申遗应不影响大运河在使用功能上的延续和拓展,保护与申遗工作应为今后的治理工作留有空间;三是大运河是在使用的水利工程,也是宝贵的文化遗产,但不同于文物,应区别管理,要既有利于工程正常运用,也有利于遗产保护;四是大运河申遗和保护工作应不影响现有河道管理部门的管理职责;五是大运河申遗点、段在现有水管单位管理范围内的,要按照河道管理和文物保护相关法律法规进行管理;六是文物保护与防洪安全发生冲突时,坚持安全第一。
目前,已有国外一些运河及其相关的遗产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包括法国的米迪运河、比利时的中央运河的四条吊桥、加拿大的里多运河、英国的旁特斯沃泰水道桥运河和荷兰的阿姆斯特丹17世纪运河区。
“外国的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运河项目,由于交通生产力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过去的功能没有了,多是标本性的。”张廷皓说,“但大运河在山东济宁以南的初始功能是保留的,而且保留了2000多年,这就是它的核心价值,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的运河能够这样。大运河为什么今天依然生机勃勃?就是它还在变化,所以,我们不能像保护长城那样去保护它,应该看到,大运河正是适应了历史变化的因素,才活了下来。正是因为我们的大运河是发展了2000多年,变化了2000多年,并且今后还可能变化,所以不能参照其他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做法。我们要探索如何保护大运河,并使它更加有生命力。”
参加调研活动的全国政协委员、国家文物局前副局长张柏强调:“尽管在大运河的保护与管理规划的制定上还有不同意见,有两条必须坚持,一是必须符合世界文化遗产的六条标准,二是必须符合文物保护法,因为这毕竟是一个保护规划,这是原则。”
“处理水利水运与保护的关系,能否借鉴古城保护的模式,就是外面不动里面动?”刘庆柱说,“在遗产保护这个问题上,如果不给空间就谈不上保护。比如这一段,你就必须让,给谁让?给历史让,但不是都让。遗产不是文物局一家的,是国家的。不可再生的文化遗产是弱势的,你稍微倾斜一下,心疼它一下,行不行?”
“大运河作为在用活态文化遗产,有着一般文化遗产的共性,也有着不同于古建筑、古遗址等文化遗产的特性,在处理保护和申遗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上也出现了新的矛盾。”全国政协副主席罗富和在大运河保护与申遗跟踪调研座谈会上指出,“各部门在大运河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的目标上是一致的,但在如何处理文化遗产保护与水利、航运、南水北调等工程建设关系的认识上存在着分歧。仍在使用的活态线性文化遗产申遗在我国尚属首次,目前更是没有成功经验可资借鉴。要解决好活态文化遗产申遗与发展的关系,首先,各部门之间要加强沟通,找寻矛盾的症结。其次,组织各相关领域的专家进行研究、论证,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再次,运用创新思维,将世界遗产的基本理论与大运河实际相结合,创造活态文化遗产的保护、利用和发展的方式,并争取国际话语权。” (王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