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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灵变”到“化境”




 中国文化报 >  2013-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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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灵变”到“化境”

    泠 97 ×180厘米 2012年

    鱼系列之一  45×45厘米 2013年

    荷花  180×97厘米 2012年

    (上接第6版)

    贯休石刻画在杭州,原来收藏于孤山孔庙,最著名的就是十六罗汉图。佛经里原有释迦牟尼佛弟子十六罗汉,佛嘱托这十六弟子不去超脱生死轮回成佛,而是在人间普度众生,这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我根据他的十六罗汉,把这个石刻画变成国画,这就等于用国画线条翻译石刻人物画,我觉得中国画的线条表现力很丰富,国画线条有一种写意的自由,干湿浓淡粗细,而且有书法的意味,浓淡虚实,艺术性就加强了。我把它加上颜色,丰富多彩。画十六罗汉,我深有体会,每一个相都很奇特,而且很夸张,很变形,当代也有很多画人物画的,但大多都太真实了,太真实就是太平凡,实际上画人物画,我有一个体会,就是要有一种英雄气概,靠外形、造型、骨相来体现人物的气概,因为造型是靠视觉形象来体现,那么这种视觉形象就包括他的气质,这个气质就有他的骨相,这一点,我在画贯休的画时有很大体会,我过去画人物画没有体会这么多,因为过去画人物画,都是画木墩儿,只是考虑造型的正确,还没有体会到造型里面的骨相,更没有体会到造型里面的气质。这次画十六罗汉,我觉得这种由外到内相结合的体会很深。而且我很佩服贯休是从哪里找来这些形象的,每一个形象都是这样奇特、这样夸张、这样有气概,而且都不同,到现在为止我也不大能在真实生活中看得到这些形象。我常常想这些形象可以在哪里看得到,应该就是在NBA篮球运动员里面,有一种骨相,造型很像十六罗汉,可见古代画人物画的眼光非常敏锐,有很多形象,胡子非常有装饰性,很美。其实像这种在现实生活中很少看得到的奇相是挺多的,在现在的生活中慢慢也能发现一些,通过画十六罗汉,我有很多体会。

    陈家泠曾画过一批十六罗汉,被上海一座寺庙收藏了。为了这次展出,他又重画了一批,他满怀信心地说:这次画的艺术性更强了。这次展出的还有一批观世音菩萨造像和一批善男信女图。因为陈师母正患重病住院,他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情感煎熬奋力创作,他经常一边跑医院,联系名医高诊,一边以虔诚悲悯之心潜心创作观音大士像和一众善男信女,以他精湛的艺术和虔诚的心灵祈祷爱妻的健康,正是这种乐观向上、坚定执着的精神,使他的家庭豁达明通,前不久,重病的妻子竟然还抱病来到他上海的展出现场,老太太镇定自若的神情,深深感动了前来参观的亲朋好友。陈家泠对爱有着深刻的理解,他说:从本质上来看,爱是什么?爱是一种力量,爱是一种生命力,没有爱,哪有生命,没有爱,哪有力量,爱能产生无穷的力量和生命力。正是这种力量,把你的生命不断地推向高峰,不断地新陈代谢,不断地产生新的创作灵感,这就是爱。

    与宗教题材相对应,陈家泠创作了具有海派文化典型代表的“上海月份牌美女”,他说:这套画跟画老上海月份牌是异曲同工的,月份牌是水粉画,有点像是照片,所以是很真实的,也没有什么线条,但是我要把它变成国画,这个线条就有艺术性了,原来的月份牌是很写实的,所以它要求“甜糯嗲嫩”,在那个年代,月份牌画出来要符合当时市民的欣赏口味,而现在我给它翻译成21世纪的了,其实我也是温故创新,不光是“甜糯嗲嫩”,而且画的东西要有时代气息。怎么反映时代气息,旗袍,我就把我的花鸟画搬上去,这样更有艺术性、更优雅、更生动活泼了。我的线条多种多样,脸部和手部用的是陈老莲、李公麟那种线条,衣服用的是陆俨少山水画的线条,在表现技法上加强艺术性,这就使得月份牌美女不光光是甜糯嗲嫩了,而且也有书卷气,不仅仅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陈香,而且很摩登,是21世纪的美女了。

    “明暗”伤在太写实

    著名美术史论家、中国艺术研究院郎绍君认为:“在当代上海国画家中,陈家泠是敢于和善于变革者之一。‘敢变’,是说敢超越自己的习惯画法和画坛通行的风格;‘善变’,是说这种变革讲究分寸和度,不抛弃自己的长处和水墨画的基本特色。”。

    “明暗”问题即所谓的三维空间造型问题,历来是中西绘画的争论焦点之一,对此陈家泠有自己的独到心得:为什么我们不要明暗呢?就是说,一有明暗,就太正式了,因为画画要装饰性,不能太正式,因为装饰性本身就是一个画家的一个滋味的体现,因为你要变形,你不能像照相机一样画人物,现在照相机已经这么高级了,你画得再真实也比不过它。而且说实在话,照相机达到高级的艺术境界,它也要变形,也要处理,何况我们画国画的。

    还有,比如说画人物画,我们为什么要重视线条本身的艺术魅力,而不去搞明暗?我举一个例子,如果一个少女,她本身就很漂亮,很有生命力,你再给她涂脂抹粉,再给她修饰,那就是画蛇添足了,本来挺美的,反而变得不美了,那么到什么时候需要涂脂抹粉呢?年纪大了就需要涂脂抹粉了,因为她本身的生命力不够了,这就像线条一样,你这个线条很青春,很有生命力,你为什么还要明暗,你就不要明暗,为什么要明暗,就因为你本身的线条不过关,生命力不够了,你才要涂脂抹粉,这个道理其实是一样的,所以通过对十六罗汉的描绘,我觉得在画人物画方面,我倒是悟出来一些古为今用的新体会。

    艺术对人是一种滋养

    问:能不能这样讲,你这次的人物画的创新才是你通汇自己灵魂的核心呢?

    陈家泠:这次可能是一个转换,从艺术的角度来讲,我认为这只不过是一种内容的转换,从花鸟转到山水,从山水转到人物,但总体来看,艺术就是要让大家换口味,就好像做菜一样的,要做出各种不同的菜让大家享受,目的都是一样的。不管人物、山水、花鸟,要使观众得到享受,这个享受不光光是一种眼界的享受,还是一种心灵的享受,也是对人的滋养,不仅仅是眼睛的滋养,也是心灵和文化修养的滋养,我换了一种颜色之后,让观众有一种新鲜感,好像吃菜一样,总是吃一种菜,营养也是单调的,反过来看,换一种菜吃,就有新鲜感了,会增加人的食欲。画画也是一样,画了山水再画人物,要增加观众的食欲,新的东西能引发好奇心,会增加观众的生命力量,如果一种菜人们吃厌了,生命力就差了,所以转换画人物就是这道理。

    对于我自己来说,这也是一种不断创新、不断探索艺术的历程,这个历程很有意思,对自己也是一种享受,我们既要享受过程,也要享受成果。对于观众来说,当然是要享受我的成果。

    艺术就是好玩

    问:画家要形成自己的风格不容易,您的风格早已为世人熟知,现在算是成熟定型了吗?

    陈家泠:我永远不会定型,上次到北京去开画展,题目叫做灵变,什么叫灵变,灵变就是经常要变,而且变要变得灵,法无定法,绝对不要墨守成规,要因势利导,要随机应变。

    问:不要守成法。

    陈家泠:对,石涛也讲过,这话太对了,没有方法的方法是最好的方法,法无定法,佛教里面叫做大法,所以这四套画里面,无法之法乃为之法,没有方法的方法是最好、最高的方法。对于一个画家来说,就要追求这种最高的境界,要没有束缚,达到无疆界、无束缚的灵变,自由王国的境界。

    问:这种自由是你在画人物画中开始有的新感悟吗?

    陈家泠:我认为这种自由可能是从画花鸟画开始,起先这种感觉是从陆老师那里学习来的,因为我看陆老师画画很自由,笔在他手里就像变魔术一样的,干湿浓淡,而且构图法无定法,从左边画,从上面画,从中间画,从一边到两边到无数边,随便弄弄都是一张好画,所以在当时我是羡慕的不得了,我觉得这样就是艺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在学校里面念书,觉得画人物很受拘束,要打稿子,画素描,要画木墩儿,很不自由,不像陆老师画山水那样自由,当然我的技术也没那么成熟,而且又是画人物,当然达不到这种境界,但是这种理念和感觉对我影响很大,后来我就慢慢朝着这个理念去发展。所以艺术是什么,艺术就要自由;艺术是什么?艺术就是好玩;艺术是什么?艺术就是创造,艺术就是要随机应变,要行云流水,这才是艺术。有的时候实践跟理论相差太多,我看陆老师的实践,虽然知道要行云流水,虽然知道要自由,但是技术不过关,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这还要靠精湛的技术作为基础。后来,为什么我慢慢自由起来,还是因为我多年的积累,像这种境界,不到50岁根本不能体会。这种境界是一种理论境界,也是一种技术境界,所以中国的文化就要靠熟能生巧,三四十岁绝对达不到这种高级、精湛的技术境界,因为技术的本身就是一种生命,一种创造力,一种美感,它有一种力量,而并不单单是一个内容,过去我们在教育当中很注重内容,实际上从艺术本源的角度来看,这种技术是相当重要的,它是基础,离开了精湛的技术,内容再好,也不可能出现好的效果。就好像我们唱一首歌,内容很好,歌唱家唱出来就好听,而我唱出来就没人听,人家不是来听你的歌词,而是来看你的技巧的。

    问:这种飞跃,你觉得主要是限制自由?

    陈家泠:现实艺术语言当中一个很重要的技术,就是限制自由,画人物还有造型,要很自由相对比较难。还有构图,对于色彩的把握、线的把握、形的把握、构图的把握,是一种综合能力体现,线仅仅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下转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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