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

    有人说，一座好的城市，要经得起游客的寻常打量。来杭州旅游的人，看惯了西湖、雷峰塔、苏白两堤，其实，不妨沿着一些古朴的巷道走走。往巷子深处走一走，老杭州人的生活百态就跟着巷子的历史一起出现，这边踩着大脚盆洗被单的，那厢拍打着被子晒太阳的，还有理头发、家长里短吆喝的，在日头里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杭州有的是曲径通幽的小巷，从车水马龙的大道上转进，历史气息扑面而来。南宋遗迹星星点点，名人足迹不一而足。

    杭州人对孩儿巷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它靠近浙江省儿童保健医院，家中有孩子的，总免不了去那儿一两趟。巷子里有很多卖儿童衣服玩具的小店，在一排现代建筑中，白墙黛瓦的孩儿巷98号就显得特别了。

    传说中陆游曾居住于此，写下听春雨的《临安春雨初霁》。在城市改造中，孩儿巷98号也被冠上“拆”字，但后来居民请来了同济大学建筑与规划学院教授阮仪三，他说了句：“这分明是宋墙。”于是，房子不拆了，全国文物专家会诊后，给98号定下了“晚清建筑”的结论。如今的98号，是陆游纪念馆和下城区文史馆，清代民居、木结构、三开两进、双层回廊，院内有陆游雕像、图画和著作，还有个小花园，花园右侧是一口古井，井上罩着铜罩，望下去井壁绿草萋萋、井水悠悠。

    孩儿巷98号说到底是晚清建筑，作为南宋古都，杭州最原汁原味的南宋生活在中山路上，也就是那条“御街”。石板路自然往南延伸，两边欧式建筑大方典雅。人工开凿的水渠，流水或急或缓，有了这一点缀，街就有了灵气。走累了，坐在水池边歇歇脚，拨弄拨弄水里的小花小草，看着进出商店的老老少少，还有哪里会有这么一条闲适雅致的商业街呢？

    街上有风景，更有文化，最值得看的是中山中路112—114号，考古专家在这里发现了南宋御街、元大街、明清大街的断面。于是，遗址上铺上了玻璃罩，盖起了南宋御街博物馆，你只要趴在玻璃盖上往下看，就能看到古人走过的道路。

    南宋的影响太深远了，杭州古都文化研究会会长林正秋曾经出过《南宋都城临安研究》一书，他说，杭州的小街小巷，1/3还是南宋留下来的，而这些街巷最集中的就是御街·23坊。

    吴山脚下，中山南路西侧，十五奎巷、城隍牌楼、四牌楼、白马庙、太庙巷等23条坊巷静静存在了千年，这些坊巷大多得名于南宋时期，坊巷内的很多院落都是清、民国或新中国成立初期建造的。

    这些巷子的名字都有些说头，如十五奎巷，据说就是因为巷子里有间院子，院子里有个石乌龟，巷子也就跟着叫石乌龟巷，可大家觉得不太好听，就改名叫“十五奎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雨巷》的作者戴望舒就出生在杭州的大塔儿巷。

    从民国初年至1937年，戴望舒一家住在大塔儿巷11号，其后迁居上海，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于是乎，大塔儿巷连同周边的皮市巷、小塔儿巷，一起成了人们寻觅雨巷寂寥意境的地方。

    在庆春路和解放路之间，车水马龙的繁华闹市，大塔儿巷就隐匿于此。一间间的老房子，斑驳的白墙露出内里的青砖，青石板的路面已被踩得锃亮。道路弯弯曲曲，巷子纵横交错，百米开外人声鼎沸，巷子深处宁静幽然。

    还有些小巷，也许没有那么多名人墨迹，但一样古典而悠远。比如，运河边的桥西直街和小河直街，曾经住着的都是杭州底层最贫穷、最艰苦的人，跟船、做小买卖，在运河水的滋养下，他们的日子一天天挨下去，也成了杭州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