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琪
春联是春节的名片,是春天的请柬,是新年的眼睛,是日子的笑脸,是崇天敬地的仪式,是祝福家国的心愿。
腊月三十贴春联,这流传千古的的风俗,至今依然热烈在大江南北,喜庆在千家万户,寄寓着城里人幸福吉祥的愿景,抒发着乡下人五谷丰登的愿望。因此,每逢过年,不管城市,还是乡村,不管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家家户户都要贴一副大红的春联,以营造节日的气氛,表达新年的祈愿。
春联作为一种传统的中国文化和独特的文学形式,在我国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它发轫于五代,发展于唐宋,盛行于明清,一直流行到现在。春联起源于桃符。《后汉书》里说,桃符长六寸,宽三寸,桃木板上书“神荼”“郁垒”二神。正月初一日造桃符著户,名仙木,百鬼所畏。由桃符演变成春联,则是在五代时候。公元964年除夕,后蜀国主孟昶令学士辛寅逊在桃符板上题吉语献岁,“以其非工,自命笔题云: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于是我国的第一副春联诞生了。此后,文人学士便把题写春联视为雅事,春节贴春联的风气在民间也渐渐流传了开来。到了宋代,春节贴春联已成为一种习俗。王安石那首著名的《元日》,就描绘了除夕之日家家户户贴春联、挂桃符的盛况:“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春联作为一种传统文化,在我国一直长盛不衰。然而,在一切讲究实惠快捷的今天,这种传统习俗越来越被简化:曾经盛行的木版年画,已难觅踪迹;散发着墨香的手写春联,已被印刷品取代;古朴精致的窗花,更是芳迹难寻了。
看着满大街各种各样的印刷春联,想起小时候在农村老家,村里总有那么几位毛笔字写得好的人,每到腊月三十,他们家里便门庭若市,家家户户都争着请他们写春联。那种忙碌,那种热闹,那种人来人往的氛围,酝酿着年的味道,营造着年的感觉,构成年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待到贴好了春联,接来了先人,真正意义上的年才开始了。
因此,打从记事起,我就为家里贴春联,一贴就贴了几十年,每一年都是正宗的、手写的春联。春联贴好后,过年就有了最鲜明、最长久的标志。墨黑纸红,情真意切,每年春节,我家的门口都有喜庆的颜色映照,都有纯正的墨香弥漫。小时主要是贴,后来书、贴并重。特别是参加了工作后,业余之际,闲暇之余,也常常装模作样地对着字帖练几笔毛笔字,但终因天性不足,悟性不到,加之没有耐心和毅力,而未能写出一笔为人称道的好字来,但这并不妨碍我为自家书写春联。因而,每至春节,我都会一笔一划地为我家写春联,然后毕恭毕敬地贴于门庭。虽然不十分美观,但比起时下流行的印制春联,我家这种纯手工、原生态的对子,显得亲切,也觉得很年味。若将这几十年来的春联记录下来,一定是一幅流动着的画卷,能听到时代的声音,能看到社会的变迁。可惜没有保存,又大都忘记,不然收集起来,也很有纪念意义。不过从仅能想起来的几副中,也能看到我对岁月的深情,对生活的期待和对亲情的感恩。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春联的内容主要书写毛主席诗词,我家最常写的是“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高考制度恢复后,考大学是跳“农门”的唯一途径,于是我家的门上又贴出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的春联,既是励志,又是决心。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政治味道逐渐从春联中淡出,春联更多是对春天的赞美,对幸福的希冀,和对美好前景的期盼。世纪之交,我乔迁康庄路新居,欣喜之余,挥笔写下:高楼新居迎春到,康庄路上投福来。几年过去,我对人生有了更深的理解:平为福,和为贵,平平淡淡才是真。于是有一年写了如下的春联:抬头迎旭日,隐足顺新程。党的十八大把生态文明提到了重要议事日程,今年我将写下这样的春联:天蓝地绿水净,月朗花红风清。
春至小龙舞,梅开大地红。春联,是写给春天的诗,是唱给岁月的歌,是搭在新年门前的一道彩虹桥,它连接着旧年与新年,连接着远古与今朝,也连接着幸福与吉祥。我们把它捧给新春,捧给家国,也捧给每一个行走在春天大路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