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兴
我很少为人写书评,原因有二:一是我性格直率,喜欢说真话,不愿阿谀奉承,所以一般表扬少批评多,容易得罪人;二是我自身书法活动多,感觉时间不够用,无暇顾及。看了文平最近的作品,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我与文平过从既久,知之亦深,一直比较关注他的进步和发展。文平是我省最早加入省书协的会员之一。那时他写的字就比较规整、好看,但没有什么特点,属于大众化俗体的那一种,让人看后留不下什么特别印象。观其近期作品,我从内心感受到了一种惊喜:技法娴熟、生动,书体风格多样,内涵丰富,精彩纷呈,尤其是其独具特色的章法和装饰,给人以美的享受,让人受到深刻的感染。这些都显示出文平近些年来对笔墨语言的理解能力和驾驭能力有了新的提升,书法创作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和进境。
由于文平在艺术方面有较高天分,他对书法充满灵气和悟性。他真隶篆行诸体皆擅,而对行、隶用心最勤、致力最久。在书法学习中,他既能广汲深溉出古入今,又不拘囿门户、自设藩篱,师古而不泥古。其书法从颜鲁公、欧阳询入手,旁取董其昌、王铎,也参悟近当代名家及民间书法的养料。上溯魏碑汉简、北朝墓志,下探郑簠、谢无量、于右任、陶博吾诸家。“爨宝子”的方劲、“石门颂”的飘逸、羲献父子的清丽、米南宫的爽捷、黄山谷的恣肆、苏东坡的写意、觉斯的跳跃、郑簠的飞动、伊秉绶的简静、翁方钢的朴拙、于右任的大度、谢无量的欹变、徐生翁的野辣、陶博吾的憨古……都对文平的书法艺术有着深刻影响。
书法创作是艰难的,因为它要求你在实实在在的传统基础上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风格,解决好人们常说的入帖与出帖的关系。做到这一点很难。文平能够认识到并躬身亲炙这些真知灼见。观他的行草书,感觉有一种经典与时尚的强烈对比和相互兼容的妙趣。他走的是碑帖结合的路子,碑骨帖意,用笔洒脱,墨气淋漓。作品苍朴、虚灵而清健,既有二王之婉和,鲁公之遒重,还时见米芾、王铎疾迟、展收、正敧之变化,并在结体、章法上追求出其不意的艺术效果,给人留以想象空间。其隶书取法《张迁碑》、《好大王碑》和《石门颂》等,对《礼器碑》、《曹全碑》、《张猛龙》均有临习,并对清隶的研究也很用心。隶书作品巧中寓拙、含蓄多变、格调浑雅、野逸恣肆,古朴不失率意,变化不失法度。其结字的活泼生动让人感受到碑的意趣,而线质的灵动高古又有了清人隶书及时代的意蕴。
书法一道,欲立自我之面目,必先对各家书体精研勤学。康有为的“学者若能见千碑而好临之而不能书者未之有也”,是所谓出入千数百家方能自成一家。近些年,文平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工夫,并有心得。他认为学书法如果有捷径,那就是追摹古人,从浩如烟海的古今经典作品中寻觅与自己性情契合的那一点,并消化吸收变为自家面貌。他做到了,走入传统而又不败在古人的脚下,走出传统而又不远离法度。
文平为人低调朴实,不事张扬。他将学书写字作为一种怡情悦性的手段,不带有任何功利色彩。所以他总是在一种轻松愉快的心境和氛围中追求书法,享受书法。这就是值得我为其叫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