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阁

    此次全国基层院团戏曲会演有两大看点：部分剧团和非遗保护单位演出的传统剧目异彩纷呈，展示了戏曲深厚的传统，特别是一些少数民族戏剧，如藏戏《卓娃桑姆》，其体制之完备，手段之丰富，列之世界戏剧宝库亦当之无愧；现代戏创作聚焦现实，关注时代变迁，生活气息浓郁，传递正能量，如桂剧《校长爸爸》写一位献身大瑶山教育事业的校长，故事催人泪下。

    会演剧目也存在问题：传统剧目整理力度不够，现代戏综合演出质量不高，这两点都与艺术创作相关。从编剧、主创来看，不熟谙戏曲思维，不懂得运用本剧种的手段组织场面，使演员英雄无用武之地；演员则缺少表现手段，基本功不扎实。

    基层戏曲院团的艺术创作一定要从长计议，要把艺术创作纳入剧团发展的总体战略，还要考虑创作各部门的协同提升。我认为，戏曲创作应从返身传统入手，先筑牢地基，再在此基础上盖楼。

    返身传统包括三个动作。其一，老箱底的挖掘。在国家大力扶持戏曲的东风中，传统剧目的普查工作正紧锣密鼓地进行，这次全国范围的集中盘点不断爆出冷门——据说，福建一省就挖掘出80个折子戏。我们要借此机会，将其与返身传统的策略结合起来。例如从中挑选一批艺术含量高的作品进行复排，对剧团演职员进行一次传统火炉的再造。这个动作好处是，对于编剧，可以通过长期大量的整理改编，了解本剧种文本的体制和规则，知道以后怎样写戏；对于演员，通过复排学会本剧种的独门手法和拿手好戏，积累未来创作成功的本钱。

    其二，传统戏改编，包括老戏新编和老戏新演。在老戏新编（如当年田汉对《白蛇传》的改编）方面，我们现在也在整理改编，但力度不大，缺少深加工，去芜存菁是做到了，但以人民创造历史的新视角重新剪裁这些剧目做得还不够。老戏新演是对老戏进行时尚包装。这方面需要编剧和演职员协同进行。编剧在文本上加减乘除，演员则在演出中加入调料。这样做可以为市场增添新剧目，等于盘活了传统。

    其三，打造传统戏。是指将本剧种已有艺术材料和手段装到新的故事框架中，形成新的传统风格的作品。这个很像家具业的老料新作。比如云南省弥渡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中心演出的《山村·小河·月亮》，就是将几十首花灯曲子装到《小河淌水》的故事传说中，做法值得借鉴。每个剧种在题材和手段上都有自己的珍藏，我们所处的时代是注重差异和地方性知识的时代，运用这种方法，打造传统风格的地域作品，就是打造地区文化名片，还会受到政府和旅游业的支持，一举三得。

    以上都是筑基工作。地基筑好了，再在上面盖楼（创作），一定是高质量的。

    （作者系吉林省艺术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