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茜
近日,两部关于“平城(山西大同古称平城)”的新戏、新剧进入笔者眼帘,一部是大同市北路梆子剧种传习中心创排的历史剧《平城赋》,一部便是正在热播的电视剧《锦绣未央》,虽然它们一部是传统戏曲,一部是荧屏故事;一部为严肃的历史题材戏剧,一部是戏说的大众娱乐产品,二者创作生产旨趣、方式方法相去甚远,但都事关“平城”,取材北魏,笔者也就不免将它们放在一起思考。
无论大众娱乐性的影视作品还是新编历史剧,获得成功大抵均要求新、求美、求深,试从这三个维度比较两部作品。
先说求新。古人谈创作早已经说过“惟陈言之务去”,不管多难,“出新”确是艺术创作的不懈追求。模仿、跟风、重复甚至抄袭必将断送生命力。我们可从思想上的新开掘和艺术上的新手法、新结构去衡量一部作品的“出新”。
后宫戏是当下“升职记”的宫廷版,刚一出现的时候确实容易得到观众与市场欢迎,但目前此类题材则已经过热。从现有的这类影视作品来看,明显呈现出选材窄化、视野狭小、套路庸俗陈旧等弊端,多是局限于几个知名朝代的几个人。《锦绣未央》更多的采用虚构,但把故事放进北魏,将拓跋氏、平城等呈现在观众面前,反映了创作方在题材开拓上的努力。再细看剧情的结构方法,仍脱离不了“宫斗”范式,至于原著文稿也被质疑有“复制、粘贴”之嫌。
《平城赋》根据杰出的女政治家冯太后的事迹改编而成,反映了北魏平城时代一段波澜壮阔的改制历史。它也取材后宫,却没有颠覆历史,呈现出的亮点、新意值得肯定。冯太后的改革在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其嫡孙孝文帝的汉化改革是其延续,然而冯太后这位改革人物并不为大众所熟知。以此为题材的、在文艺创作上有影响力的作品目前仍很缺乏。将这一人物、这段历史搬上舞台,创作出文艺精品,担负文化传播上有待完成的使命,而且能宣传大同的历史文化、扩大地域知名度,主创勇气可嘉。
两相对照,《平城赋》开挖新史实,有填补空白之功,而《锦绣未央》吃别人嚼过的馍,没有太多滋味。
次说求美。《锦绣未央》简直是美女、帅哥的视觉盛宴,主角自不必说,连丫鬟下人都漂亮得不得了,而且画面明亮、色泽鲜艳。但是它的美似乎只停留在夺人眼球,没有入脑入心。对于流行娱乐作品,笔者有接受预期,不想也不能按照历史的真实性要求它,不过当代才有的美瞳、假睫毛,木质而又闪亮的地板,在火药没有发明前出现的烟火,鲜卑贵族穿着直到迁都洛阳后才穿着的汉服一一出现在剧中,令人如鲠在喉,芒刺在背。
《平城赋》舞美精湛、服装考究,带有北方游牧民族特色。唱腔高亢激越,剧种特色与题材选择相谐和。剧中张彩平饰演的冯太后跨越了宫奴、皇后、太后、太皇太后四个阶段,角色把握精准到位,人物内心丰富,她修建孔庙、开凿石窟,以汉制代替旧制,锻造了民族融合、经济繁荣之世。
人常说,美在心灵。浮于表象的美止步于视听感觉,始终缺乏撼人心魄的感染力。看剧中的冯太后有着不输李未央的美貌,况且多了睿智胆识,剧目内涵自然就深了一个层次。
再说求深。这是决定作品质量高低的关键。有人会说《锦绣未央》是虚构的“快餐”作品,不必计较太多,但笔者想问:难道缺乏厚重历史与文化支撑,紧靠“宫心计”真可励志?即便是通俗剧,也不能忽视它潜在的价值导向。观众在看剧的同时,难免将其中的景象、情节与历史联想。百度上,“李未央原型”已是检索热词,直接把李未央对号冯太后的为数并不少。《平城赋》则忠于历史本来面目,强化体现女主人公的改革精神,值得现代人汲取。作品所反映的人性之深浅令两部剧目高下立判。
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影视作品开弓没有回头箭,在拍摄前应该做足功课。作为新创的舞台艺术作品,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尽善尽美,贵在能不断打磨。《平城赋》首演过后正在不断收集各方意见,在减掉枝蔓、人物形象塑造上精雕细琢,在立得住的基础上,谋求传得开、走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