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虹光

    一个小小的县级剧团，若干毫无名气的演员，演出了一台朴实无华、感人至深的好戏。导演贺希娟在剧目说明中写了这样一段话：“遵循传统，谨慎创新，不玩儿新花样，不搞大制作，不弄大排场，像甘将军那样，质朴、平实、简约、淡定。”舞台呈现的成果证明她是代表大伙儿发声的。

    有两段戏印象很深。

    一段《思变》。大年初一，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前来拜年，伸手要红包，一拨拨轮番上阵，要了还要，甘将军夫妇应接不暇，方知是大人怂恿，有的要买油盐，有的要买药，下跪磕头求将军多给几个。看着孩子们，将军流泪了。接踵而至的是大人们，喧宾夺主地入席上桌，操起筷子狼吞虎咽，不时被呛得、噎得咳嗽不止，临走称谢，说吃了这顿饱饭，就是死也心甘。注视着贫困中的乡亲，将军无语。

    第二段是《祈愿》。这是最后的日子，妻子拿出20年前为丈夫买的纺绸衬衫，丈夫一直不肯穿，压在箱子底，现在拿出来，她想亲眼看着丈夫穿上。甘将军听话地穿上了，笑道：“只怕这衫子一穿，到了那边没人认识我甘祖昌了……”写得出这样台词的编剧是好编剧。妻子回答得也好，6个字：“看你，不许瞎说！”

    没有音乐大作，没有电闪雷鸣，没有用各种手法渲染煽情，全剧就是这样的寻常生活，只有一次水库决口，还把惊险推到了幕后。搞戏的人挖空心思寻找的戏剧性和情节跌宕他们似乎也并不贪求，剧情如同阳光下的河流平缓地流淌，只有那小小的漩涡显示出平静表面下的激荡。在寻常的生活中，观众一点点地被吸引了。

    音乐作曲必须点赞，也像甘将军的人格风范，难得地质朴自然，浑然天成，既有地方特色，又悦耳动听。甘妻的唱段尤其出色，段段好听，那样地符合人物的个性和情感，符合戏剧情境。第六场《祈愿》夫妻对话中，大段的无伴奏清板，滴漏般声声入耳，沁入心脾，妙极了。

    男女主要演员也选得好，没有程式的外壳，又都是好唱家。甘祖昌登场亮相，开口四句唱，明亮丰满的嗓音就把人震住，这就要看节目单找演员的名字——胡爱萍。接着甘妻登场，又是四句唱，又是一震，这就知道眼前的这出戏必须认真看一看了。女主演叫古平，清澈如水的嗓音，那样干净，没有一丝杂质，洗了耳朵。

    感谢编导，感谢作曲，感谢演员，感谢莲花县采茶剧团，感谢他们制作了《将军还乡》。希望戏中的故事能够长远地流传，滋润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