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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文化报 >  2018-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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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旧录(五)

    朱中原

    晚近楹联之弊

    梁启超有一副挽蔡锷联堪称古今佳作:“吾见子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天未丧斯文,而忍丧斯贤耶。”

    可是,此联如果按照我们现在楹联界的规矩来看的话,不论是内容对仗还是平仄音韵,都是谬误百出,不要说每个字上下联不能相对,即便是宽对也属勉强,用楹联界的通用术语来说就是“出对”。更要命的是,上下联还有一个重字“而”。这哪是对联啊?可是,这正是梁启超的高明之处。梁启超的高明之处即是上下联用重字,这是以古风入对,于梁启超属首创。其实梁启超、章太炎这类大文人向来十分反对去搞这种雕章琢句式的文字游戏,偶尔玩一下尚可,只不过是消遣而已,但若沉迷其中,至耽于帖扩游戏,则有点“玩物丧志”了。当然,对于过去的文人而言,作对子这种文字游戏多少还是要玩玩的,只是只能玩玩,而且还要玩得高明。梁启超的高明处在于,于此对联中加入了大量的虚词尤其是叹词和语气词,子、之、其、而、也、耶,皆属虚词!虚词是没有实际意义的词,若按现代文法,可要可不要,但却在此联中占据了近1/3字数。需要强调的是,此联正是因为大量使用虚词,方使得其情感达到了十二分的热烈,将其对蔡公之逝的悲慨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此联绝非雕章琢句之类,而是随口吟出,是对联吗?不是,也是,是诗吗?不是,也是。是歌行体吗?不是,也是。是白话吗?是,也不是。某种程度上,已经打破了单一的文体界限,而向着一种新的文体迈进。

    正如梁启超所说,对联这种东西本来算不得什么,是骈俪文中附庸的附庸,不过是消遣罢了。玩多了,是要“玩物丧志”的。但话又说回来,“它毕竟是我国美文中之一种。”所以,就是玩,也得玩出品格来。集古诗为联句,历来盛行,但集词为长联,于梁启超不但是开先河者,而且是在当时即最有水平者。别看是集词联,但其难度比创作联句更大。但这种玩意儿于梁任公而言,不过就是病中消遣而已。今人写对联,尽管动辄拿平仄说事,固无可厚非,但真正格调境界不俗者,实在少之又少。

    任伯年的“工匠精神”

    任伯年是中国近代人物肖像画当之无愧的鼻祖和宗师级人物,在这方面,吴昌硕都要让三分的。只是因他享寿不长,再加上文化程度不是太高,一方面文人画家有点看不起他,另一方面西泠方面的职业书画家也有点看不起他,导致了他在绘画史上的地位没有得到应有的呈现。其实,任伯年在人物画领域的地位是无与伦比的,功力非凡。吴昌硕都尊其为师。今天我们提倡“工匠精神”,任伯年就是其中真正大师级的领袖人物。还是徐悲鸿有眼力,称他为“近三百年来无与伦比的人物”。这话当然有些夸饰,但可以看出徐悲鸿对他的推崇。今天的一些人物画家自称其画五百年来第一,其实跟任伯年相比,实在是小学生。

    康南海之崇“小唐碑”

    余十年前读康南海,觉其论南北碑及隋碑、唐碑甚妙,今见此诸碑志,愈觉其妙,此证康氏所言非妄也。康氏之盛赞隋碑,言其上承六朝遗绪,下开唐风,今观此诸隋碑,乃愈觉大小欧阳、褚河南之所出也。人言康氏卑唐乃偏激之论,然以我观之,康氏之卑唐,乃屡翻屡坏之唐碑,诸如欧阳询、褚河南、颜平原、柳公权诸家名碑是也,然康氏亦盛赞新出之小唐碑,亦即不太常见之唐志,上所列唐碑,即康氏所言之小唐碑是也。若以隋碑及六朝碑之气格而论,则大小欧阳、褚河南、颜平原、柳公权诸碑,确乎气格已逊。夫今所见新出之隋唐碑志,数量及质量远胜康氏,然以康氏之天才,即令其见一碑,亦足远胜我等凡夫俗子之见百碑矣。于天才而言,见一碑即等于见百碑,于我等凡夫俗子而言,自然是所见愈博愈好,况即令见百十碑,亦未必有精妙之论。

    赵之谦:篆如钟鼓之音

    赵之谦的篆书,让我想起了商周之际的青铜纹饰,繁复、华美、精炼、劲健,那种修饰缠绕盘曲之美无以复加,有如黄钟大吕,钟鼓琴音,磅礴而混沌;也似蟠龙缠绕,老笔纷批;还让人想起汉代墓葬壁画上的纹饰,让人在天国的世界中享受人世的奢华。往后的篆书,格局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靡弱,虽精巧别致,甚至也不乏文人书卷之气,但不能让人有庙堂之想。奇怪的是,赵之谦的篆书,虽几乎纯为小篆一系,不涉金文篆籀,但气息却直接上古。习篆写什么其实并不是首要,重要的是那种气息和格局。格局不够,气息不高,没有那种华美的气象,即使把金文大篆挨个写遍,也还是不顶用。用一句流行的话说,主要看气质。

    (作者系文化学者、中国书法杂志社社长助理兼编辑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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