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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文化报 >  2019-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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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尽的风雨,漫长的告白

    话剧《漫长的告白》剧照

    项  目

    8月11日,台风“利奇马”强势入沪,造成了话剧《漫长的告白》演出日历中最难忘的一日,为暴风骤雨,更为温情暖流。

    恰逢周末,近半数观众从外地赶来,不少观众遇到了高铁停运、航班取消等紧急问题。该剧主办方徐俊戏剧、上海城市剧院针对极端天气迅速启动预案,严格确保演出安全;同时制定演出票转让方案,减少未能前来的观众的损失。周六午间,台风到来,剧院工作人员提早开放前厅,观众陆续冒雨而来,剧院里已为他们准备好了毛毯、毛巾和饮用水。剧组一直等到大多数观众落座后才开演。当光束亮起,琴音流泻,剧场里转瞬回到了那个生机盎然的年代。

    场内的温馨气氛冲淡了暴雨的凝重,谢幕后,演员留在舞台上与观众互动,男主演郑云龙自掏腰包,为观众买咖啡,感谢这段风雨无阻的相约。散场后,当观众走出剧院,路边是三辆等候多时的接驳大巴,门口是制作人送别的暖心笑容。一位已经六刷该剧的观众直呼:“风雨中收获的意外和感动,是温情的守护,是《漫长的告白》。”剧院经理也不住地感叹:“观众同剧组共历风雨,有爱,剧场就是个美丽的家园。”

    这部剧究竟有怎样的气质,能够吸引这么多观众甘冒风雨而来,有些观众甚至场场都刷?毫无疑问,郑云龙的跨界演出吸引了不少目光,但该剧本身的艺术品质才是其魅力不断发酵的根源。取材于法国著名剧作家埃德蒙·罗斯丹经典悲喜剧《大鼻子情圣》,《漫长的告白》的故事被巧妙地安排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上海,围绕一句珍藏了半个世纪的告白,将一出晦涩文艺的悲喜剧转化为一曲复古青春的赞美诗,把骑士的故事搬到一群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大学生身上。整部剧穿插着音乐人李泉创作的歌曲,舒缓细腻,直击心灵深处。主人公穿着素净,但他们的内里无比鲜艳、散发着诗意。这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年代,一切都是那么缓慢和朴素;这也是一个鲜艳的年代,灵魂有趣,梦想有趣,人生有趣,爱情有趣,连普通的盒饭也有趣,本真而美好。

    全剧故事情节简练集中,人物关系明了却意味丰富。男主人公陈中行,一个长着大鼻子的当代情圣,他干净、素朴,内心世界极富波澜和诗性。他选择将爱深藏,借美丽的诗篇诉说对女主人公方圆的爱。剧中一幕,夜色遮掩,陈中行一步步将内心的自己剖开,从一开始只敢临摹信中的自己,到最后代替张志国,躲在阳台下的阴影之中,歌颂对爱的痴狂,勇敢面对爱情最真挚的模样。富有诗化美学意味的大段台词,尤其是开篇足足10分钟共800多字的排比句,在郑云龙的演绎下游刃有余,一气呵成,其表演中肢体表达熟稔而精彩。

    男二号张志国有一副英俊的脸庞,受到无数女同学的青睐,但出身理工科的他却笨嘴拙舌。虽然没有华丽的文采,但是他对爱情的认识却不世俗。他明白,方圆爱上的只是他的躯壳,如果他继续扮演这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便是一种自私。人如其名,剧中张志国不仅拥有光明磊落的人格,更心怀忧国忧民的责任,最终,他从不善言辞的“罗密欧”,成长为深明大义、为国捐躯的英雄少年。

    女主角方圆是那个年代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征。她喜欢文学,对当下的问题拥有与年纪不相符的深刻认识,更有着超越时代的抱负。这样理想化的人物,好像朝阳下的向日葵,自然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很多创作者对社会问题的思索,都是通过方圆之口说出。最后,她回应了陈中行漫长的告白,送陈中行走上圆满之路。

    我们不可能重新经历过去,回望一个时代,需要的是一种带着情绪和思考的“观”。剧中有一位讲述者,他始终在场,在弹奏、叙述、参与,他在故事之中,也在故事之外,是见证,也是亲历。他在适时的时机,将故事引入下一个篇章,为整部话剧赋予别样的色彩。

    一种见字如面的爱情,是那个时代的寻常,现今的稀罕。陈中行把所有对爱情的向往都倾注在他写给方圆的信里,方圆在第一次读信的时候就被折服,这些信也成为战争中彼此的慰藉。这是一种经典隽永的爱情观,简单的信件往来,质朴的男女情愫,深刻而不肤浅的约会话题,它不为个人的地位、名誉和财富所左右,也不为社会的变迁所转移。剧中每一个细节,观众看到的爱情是隐忍,是成全,是反复确认,是小心翼翼地如同艺术品一样被珍藏。主人公曾在信里说:爱曾经拥有比贪图和占有更完整的定义,爱曾经能衍生出更繁复更深沉的故事,爱曾经容纳过宽广博大甚至崇高的精神力量。在这部剧里,爱情的广博已经超过生命的宽度,变为一种永不枯萎的精神信仰。

    这样的爱情和人的心灵感受,生发于那个素净的年代。这种素净感在剧中,化身为处处可见的对上世纪80年代的缅怀:盒饭舞,诗化的台词,简单的人际关系,穿插在台词之中的庐山恋等真实历史事件。对于多数“90后”甚至“00后”的观众是一种过往的揭秘,而对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来说,正是他们的青葱岁月。本剧充满对理想和生活本质的关注,“守候”的主题也由此显露。就像陈中行埋在心里一生的告白,虽然漫长,但却凝聚和沉淀了太多现代社会所不具备的深沉和不朽,这样的守候褪去了所有繁华,却又胜于繁华。难怪有人在看完本剧后禁不住感慨:

    幸好我们有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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