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赵 忱 文/图
要过年了，那边冷吗，那里的人们还好吗？带着这样的牵挂，中国文联组织的“送欢乐、下基层”文艺队伍来到了四川绵竹、北川。
1月15日，中国文联党组书记、副主席胡振民，党组副书记、副主席覃志刚一行以急匆匆的脚步为四川灾区人民送去了贴心的问候。即使用“急匆匆”来描述，仍不能再现那一日的忙碌，随行的记者和艺术家证明：1月15日，从德阳到绵竹到北川，接连两场演出，然后从北川返回成都，飞回北京……这是一次名副其实的艺术拉练，拉响本次艺术拉练“警报”的是党中央的叮咛和嘱咐，是文化人的自省和责任：春节快到了，这是汶川大地震发生之后的第一个春节。每逢佳节倍思亲，痛定思痛，原本该欢欢喜喜度过的年关，一定是失去亲人的四川灾民的情关。我们能为住在安置房中的灾民们做些什么呢？我们能做的或许有限。但是，艺术家有最拿手的项目：载歌载舞，说学逗唱，哄老百姓开心。
中国文联有这样的优势，善于整合声势浩大的文艺大军。事实上，由中国文联组织的“送欢乐，下基层”活动已经坚持了多年。毛泽东曾经说：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妨改一下：为人民送欢乐并不难，难的是年年送欢乐。而且，时间都选定在新年与春节交接的节骨眼儿上。在2008年离开了之后，在2009年来临了之后，在牛年春节就要来到的时候，当然，毫无疑问，中国文联选择了四川。此前，中国文联已经组织文艺家队伍去了甘肃天水、新疆哈密……
送欢乐不能添麻烦，中国文联谨记这样的使命。1月15日，送欢乐队伍来到绵竹江苏苑安置区、擂鼓镇这样的“基层”，脚步匆忙，作风端正，令记者感慨不已。此刻，坐在飞机上试图完成本次报道任务，记者已深感疲惫，而70多岁的歌唱家邓玉华就坐在记者的前面，还有歌唱家关牧村，次日清晨她们都将参加重要的演出活动。精神抖擞地唱完《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的尚长荣先生，不知匆忙赶往何处……大家都累了，很累，但是，大家的心事了啦：还好，还好，灾区的气候不是太寒冷，那些由全国各地援建的板房可以让灾民们顺利过冬；灾区的人民脸上有笑容，他们身上的衣服不单薄，甚至还很鲜艳呢。
1月15日，送欢乐文艺大军于清晨5时起床，想要躺在舒适的床上好好休息的私心被送欢乐的愿望赶走。天色没亮，大巴车已经带着他们驶向绵竹。欢乐大舞台在绵竹市最大的安置区二号桥安置区等待艺术家的到来。天气虽然比较阴冷，孩子们却兴高采烈地坐在那儿了。见到这些欢笑着的孩子，记者不禁浮想联翩：躲过一劫，幸运地活下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仿佛承载着几条命——和他们一样如花的同伴，如今已经不可能看见欢乐大部队来到绵竹。
在中国文联的欢乐队伍中，似乎总是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京剧表演艺术家尚长荣，歌唱家关牧村，舞蹈家王小燕，多才多艺的刘全和、刘全利。一个文艺工作者，是否德艺双馨，肯不肯送欢乐当能成为考量的标准。像刘全和、刘全利这样的快乐天使，实在是欢乐大部队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当然，送欢乐的文艺阵容中，还有新生力量，我们不认识的歌手，我们认识但不常在欢乐队伍中出现的歌手，比如吴彤。杂技演员的身影更是矫健。来自河北的杂技小将，在刻苦的训练中候场，不偷半点闲，笔直地竖立在深冬的半空中……有一些观众是被组织过的，有一些观众是自发来的，一律笑得开心。原本不过想凑凑热闹，却被好看的演出留住。大片的安置房就在欢乐舞台不远处，看完演出再回去，安置房的主人们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结束绵竹的演出，欢乐大部队直奔北川。第八届绵竹年画节正在“游行”，五颜六色的游人都是年画中的角色，他们喜气洋洋，简直堵塞了交通，我们的队伍穿过热闹的人群急寻北川。中午饭是盒饭，在大巴车上用。不少人没有来得及用餐，大家连“方便”的时间几乎都没有。
通往北川的路与2008年5月12日之后的路当然有所不同，但是，每遇一座桥，几乎都得绕道，因为，每一座桥都已不能承载大巴车的重量。绕道的当口，是绵延的河滩和巨石，相当坎坷，青山绿水的四川还布满地震扬起的尘土。但，更多的尘土源自重建工程，道路与桥梁都在维修和重建中，灾区到处蕴涵着希望。
下午2时，北川擂鼓镇鼓乐齐鸣，高高飞扬的红气球像困苦中北川人坚毅的笑容，中国文联“送欢乐、下基层”的演出把他们从安置房中吸引出来，集体观众，整齐地坐在观众席；零散观众，自己拎着板凳；更有想要随便看看的观众，远远地站在高坡上，却终于从头到尾做了忠实的观众。
擂鼓镇的人，70%是羌族人，哪怕在灾后的冬天，他们也坚持绚丽：擂鼓镇的天比绵竹暖，擂鼓镇人“花枝招展”，羌族民族服装在蓝天下分外鲜艳。这里是新北川的崛起处，这里是老北川的新希望，中国文联的文艺队伍怀揣着更加炽热的深情。演出规模比上午小，现场氛围却始终鼎沸。记者在演出前采访了“济南援建”们，他们自2008年5月以来一直在这里。他们想家，但安心在这里，援建项目就要结束了，他们很快将回山东老家。他们说：这样的演出场子之前已经见过几次了。可是，当尚长荣、邓玉华、关牧村这样了不起的艺术家来到面前，他们还是被深深触动了：掌声越来越响，笑容越来越灿烂。那时候，他们一定暂时忘掉了思乡之苦。
擂鼓镇的观众是那样好的观众，一半是因为淳朴，一半是因为天生爱艺术。最小的孩子被妈妈抱在怀里，较小的孩子被爸爸驮在肩上，会跑的孩子跑到了舞台中央前面的地上，刚刚懂事的孩子勇敢地跑到了舞台上，接受过无数鲜花的艺术家接受擂鼓镇人民特别是擂鼓镇孩子送来的鲜花，歌声更嘹亮，舞姿更优美，表演更欢快。一首叫做《中国雄起》的歌，让很多观众兴奋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挥舞双臂，像是在表达重建家园的决心和信心。而远处高坡上的观众，一个也没舍得走，刘全和、刘全利两位机智幽默的“金小丑”的演出逗得他们前仰后合地乐。一个系着围裙的壮年男人带着家人走进了停在原地的大巴车，一边看一边高兴地说：这里好，这里好，这里视线好。与他一同上来的女人，怀里抱着7个月大的婴儿，她是婴儿的姥姥。正要上车取“家伙”的中国摄影家协会的一位摄影师问清了婴儿的岁数，马上掏出100元，塞给了姥姥。
演出在女高音歌唱家郑咏的歌声中结束，歌舞升平，擂鼓镇仿佛已不是擂鼓镇，而是一个大都市。临别前，一位看过演出的大嫂来到演员的大巴车前，小心而关切地问：有没有人需要热水，有没有人需要热水？她手里拎着红色的暖水瓶。记者先看见了她，便对她说：谢谢你。她说：我们应该谢谢你们，是你们那么远来到这里，专门为了我们。记者的心顿时涌动一股暖流：这情景，多么像当年老百姓欢送或迎接人民子弟兵！
告别擂鼓镇，中国文联的送欢乐大军立刻奔成都。由北川到成都的高速在入口处就被堵住。司机师傅说：这条路本来车就多，地震之后更堵了。大家只好绕道。这一绕，绕得非常艰苦，原本还算从容的时间被耽搁在路上。吃过午饭的人也开始饿了，没吃过饭的人更是饥肠辘辘。一路上，为了节省时间，大家甚至忍住了“内急”……终于到达成都双流机场，办好登机牌，中国文联办公厅、国内联络部的同志们心疼艺术家和记者的奔波劳碌，在机场请大家吃了一顿便饭。23时40分，飞机平安落地。等大家回到家，恐怕得在一个半小时之后。那时候，演员要整理第二天的行装，记者要连夜发稿……而在成都，胡振民、覃志刚两位书记刚刚结束与四川省委书记刘奇葆的会晤。那一天胡振民还在演出进行的半途抽空去了两个村子，握着老人的手，抱着孩子，万般深情无从表述。
一切为了灾区，一切为了能让灾民快快乐乐地过个年。需要说明的是，记者回访四川，虽然只有短短一天，却有了这样的感受：我们不想再把那里叫做灾区了，更不想把他们叫做灾民了。他们与我们一样是即将过大年的中国人，但他们比我们更厉害：他们失去了那么多，却仍然明媚，他们是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偶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