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昆山,是冲着亭林公园、周庄古色古香的文化大餐,没想到昆山奥灶面成了我此行的物质享受。
相传,乾隆当年下江南途经昆山,一人微服私访,晌午时分行至昆山半山桥堍附近时,忽觉饥肠辘辘,恰巧碰见一老妪在村前农家土灶台前操勺烧面。灶台龌龊,污浊不堪。乾隆饥不择食,讨吃一碗。没想到风味别具,吃得龙颜大悦,随即御赐“奥灶”。“奥灶”二字源于昆山土语“鏖糟”(龌龊)两字谐音,意为“奥妙在灶头之上”。
刚到昆山,先去居所靠近的积淀着厚重姑苏文化底蕴的亭林公园。园内“昆山三宝”:洁白如雪的琼花、含羞欲放的并蒂莲、雅致灵秀的昆石,令我回味不已,喜形于色。文友见了,高兴地问,不虚此行吧?我连连点头。又说,奥灶馆就在公园附近。我奇怪,什么奥灶?
文友说:“是面馆,奥灶面,昆山特色呢!”
我不以为然,面条而已,见得多了。文友则热情邀请去尝一下。我对口味之福向来无趣,敷衍说,以后吧,明天去周庄。文友呵呵笑,不去会后悔。就带着一身累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阴雨,不便游周庄。只身去书店淘书。看纳博科夫的小说《普宁》,很入迷,待到饥肠抗议,才发觉12点多了。书再好,饭是要吃的。转念间,竟想到了奥灶馆。
一路问来,只一家面馆,看来是专利特色。脚步也轻快起来。来到馆前,只见奥灶馆,碧瓦朱薨,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长廊回旋的宫殿式小庭楼,门前招牌赭红,“奥灶馆”黑字醒目,在两侧大红灯笼摇摆下格外深沉。在外就远见,里面有楼层,楼梯口也是同样招牌,只是小些。店小二来回穿梭招呼,顾客座无虚席,热浪阵阵从店内往外涌出,多少年前奥灶馆的经营情景浮想脑际。
我直奔服务台说,来碗奥灶面。服务员问,几交的?我不解,什么几交?她指指头顶上方悬挂的牌子。上书:双交面 16元、叁交面18元、肆交面20元,交头品种:卤鸭、爆鱼、牛肉、炒素、雪菜肉丝。几交就选几种交头。我不假思索,肆交面。拿了票,一张印有“百年老店 奥灶馆”字样和流光溢彩的奥灶馆夜景图票。票被撕角,迈步进右侧厅堂,屏风当中隔开东西,东为小方桌,西为圆桌。东边每桌都有人,吃得投入,哧溜之声偶或入耳,我竟口舌生津。我的也来了,一海碗面,一盘交头。面条碗,汤色绯红,厚稠黏浓,芳香四溢,碧绿蒜叶点缀其间。交头盘,爆油大块鱼、素色大块鸭肉、牛肉片、雪菜肉丝依次排开。先喝口汤,微甜,芳香,鲜鲜的,醇醇的,热热 地从嘴到肚,味道不变。再吃口面,精细面,十分劲道,绵绵软软,爽爽滑滑下肚,口感隽永。咬口鸭肉,味道纯正,鲜嫩爽口;尝口爆鱼,口齿生香;肉丝、牛肉味道一般。回味间,见旁座母子俩,一人面前一碗,迥然不同:儿子是红汤爆鱼面,面条细白,汤色酱红;母亲是白汤卤鸭面,白面白汤。票也跟我不同,深红纸片书“喜面”二字。看我疑惑的样子。那儿子说,你是过桥面,贵些,我们是喜面。为什么?我仍不解。那母亲说,九点之前是喜面,两个交头,10元;九点后叫过桥面,贵些。平常人家做喜事多买点,每客一张这样的喜面票,够排场呢!
兴趣使然,我问,味道怎那么香呢?那母亲微微一笑,有十几种香料和中药呢!未及我再问,又说,奥灶面有“五热”,就是碗热、汤热、油热、面热、交头热,就是数九寒天,照样让你吃得冒汗。那鸭和鱼呢?我迫不及待。那儿子抢答,鸭是我们昆山麻鸭,鱼是淡水湖青鱼。传统的昆山奥灶面就是以红油爆鱼面和白汤卤鸭面最为著名呢!听了,感觉奥灶面跟昆山的这对母子一样热情。
忽然想起文友的话来,来昆山不来奥灶馆吃面,就跟去北京不吃全聚德烤鸭一样。
袁天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