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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岁月 挥斥方遒
吴瀛“上董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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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文化报 >  201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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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瀛“上董书”
全文披露

  “必老副总理:

  周秘书长而复来,带奉惠书并密件一包,并附到叔平先生关于书画鉴别问题一文,背后一段话,敬悉一是。

  前者奉教,以叔平先生在反动政府捏造冤案中无名,诛心则可,按律难稽,为请求申雪,宽其既往,用双方文字联合发表真相经过,使是非大白于世而止,不为深刻之求,原属仁人之心,无可非议,纵极冥顽,能无感动,是以谨敬接受所示原则,而技术上,实不无问题。承许与郑局长协商陈复,经数数商谈而后,事实所在,困难甚多,而然诺之重,未敢有违,只有委曲求全以符尊旨,是以有本年一月陈复一缄,开具意见五项为尊重人民政府威信,昭示天下后世,尤其于第三、四项,尤其伪法院封存之箱,及政府有一表示两点,必须恳求予以施行。兹者,复谕未荷指示,而叔平先生复以职务关系,不便正面有所主张,拒绝尊旨,未能仰体宽大之意,而不知我公正以彼之职务关系,不得不使其正面有所坦白也。因知我公一日万几,又以前书疏略,未罄所怀,弥增惭悚。兹乃不得更陈衷曲以凟清听,幸再垂詧。

  一、此案在前反动政府为一二人之私,颠倒黑白,发动此案,一时耸动全国,远播国际,垂十余年不获申雪,设非全国获得解放,其必沉冤终古,毫无问题,天诱其衷,以反动政府之覆亡,而得有所陈诉,则此一陈诉,实分所应为,而我人民政府对此十余年黑暗之狱,有关国家文物者,追究申雪实亦应有之责,使所陈而实,光天化日之下, 鬼魅宜无遁形,所陈而虚,则坐。以反证之罪,清其赃私,以偿国家文物之失,尤为必要。今并政治新,是非犹昧,若使不诉诸政府,而自以片面之词,喋喋社会(前反动政府时,欲诉诸社会,为不得已之举,而吴稚老尼之,兹非时其矣),则置我人民政府于何地,反之政府受其词而不理,接收前伪法院封存之文物而不予以追究,坐使嫌疑甚深之冤案幕中人拥有文化上清高之名位,继续予以维系,则人民称谓至何。我公以宽大存心,忽略此点,原系涉以忠厚,但稍一体念此情,当知。之不便迳向社会发表此事,实为重视纪律,而政府倘取旁观态度,似不无有损其并尊严与威信也。

  二、个人之恩怨事小政治之是非事大,前文自明,承将以古道热肠,为易先生雪冤,此实期不敢承,以求为易先生雪冤者,正为明政治明是非,非敢私重友谊而忽其对国家应付之责任也。是非不宜混淆,本末不容倒置,特再郑重自明。

  三、所示叔平先生声明,‘以职务关系,觉得不便有所主张’,何以不便,疑莫能明,而所示“关于鉴别书画的问题”一文,书皮后面写的一段侧面文字,附识,则在一九五五年一月,其距写此文时(张菊生先生七十生日为民国二十五年)已十四年,仅为最近追溯之词,原文绝无丝毫为易案辩诬迹象。首都伪地方法院起诉书,则为二十六年诉字第三九五号,事在此文之后若依‘附识’所言,法院大窘,如悟为黄所误,云云。则何以二十六年(一年后)之起诉书,仍持所谓‘武断’之语,并呈‘窘’‘悟’迹像,尤属莫名其妙。事隔十余年,而况作此文者,实为朱君家济(今其人在申)叔平先生见而有之。旨不出自本人,事难期其尽合!而马先生老矣!纵有通灵鬼斧,何求无缝天衣?诚戛戛乎其不可得也。当知,马先生虽“爱惜羽毛”,固非绝正心感者,于莫须有及黑白混淆之语(均见附识中),可以见之。所惜者,其今仍在一九五○年,而以前均在缄口中耳!反之,则马先生在二十五年而已知二十六年伪法院起诉书前定之内容,不亦甚可骇异。自另一方面言之,我人民政府成立前后,解放全国,对于过去有史以来,受封建时代迫害一切人等,生者翻身,死者申雪,例证极多。尤其死事先烈无论党内党外,年来亦表彰不遗余力,易先生与共产党关系亦人所共知,十五年三一八惨案,为伪政府以共产党冤罪名通缉,几丧其生,三一八与五四运动原为一脉相承,似亦宜在矜念之列,而易先生平生事业,计惟故宫为最,此案倾害主名,则国民党最右之死硬派,亦与其左倾言行关系甚大。中共当局故交不少。毛主席关系尤切,当必知其一人之私言,而乃在共产党成功之日,沉冤未雪,呼吁无当,不能与全国人民,同沾一滴之雨露!为如何其情,有识同悲!倘有神灵,能无夜哭?涉笔已此,又不禁涕泪横集也。

  以上,以无法度理,不约更有所哓凟,求教。并恕其愚妄!至幸!闻政躬正养息中,重扰清听,惭惶,死罪!得江翔云书,欲得马案近情,诏将于月初作复也。”

  这便是吴瀛1950年日记中抄录的致董必武书信全文内容(经由与吴家有世交的江苏常州汤祚永先生辨认、解读,在此表示感谢),其中为“故宫盗宝案”、为易培基鸣冤的良苦之心昭然于示,剑指马衡(字叔平)之意也十分直白(其中原委详见本报1月4日、6日报道),更点出了易培基与毛泽东和共产党的特殊关系,殷殷期待新生的人民政府过问、解决此民国积案之情虽有些偏激,但完全可以理解。

  董必武与易培基、吴瀛早年的交往是吴瀛选择向董上书的原因之一:吴瀛和易培基是张之洞创办的湖北方言学堂同班同学,吴瀛是湖北新军创建人之一吴殿英之孙,优先入学时才14岁,易培基比他大11岁。在班中易对吴瀛甚好,待为亲兄弟。吴瀛之父吴稚英亦在湖北新军任职,奔波于竹溪和利川之间,把孩子们留在武昌府院街家中,易培基亦常来吴瀛家玩。后来任民国大总统的黎元洪曾是吴瀛祖父吴殿英的部下,同去日本考察军事又跟吴瀛之父吴稚英同为1864年出生,关系甚好。黎元洪常来吴家看望关照吴瀛等晚辈。易培基缘此认识了黎元洪。1910年吴瀛之父吴稚英因支持革命党被免职回武昌府院街家中养病。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吴稚英即把易培基推荐给黎元洪当秘书。易培基当时年轻气盛,颇有才华,深得黎元洪赏识。他因故宫冤案落难之后曾有一首诗《送吴景洲(吴瀛)之武昌》,说到自己的历史:“联镳鄂浦各争雄,北伐居然第一功。我已不辰伤走狗,君从何处借良弓。十年幕府头摧白,万里江山泪染红。若过少年游泳地,更无人唱大江东。”从诗中可以看出易培基早年雄姿英发,少年得志的风采和后来因蒙冤而落难的辛酸。诗中的“走狗”被认为指的是张继和马衡。

  董必武亦曾在黎元洪湖北军政府任秘书,跟易培基是同事,与吴瀛早年即相熟为友,对吴瀛的家世背景及吴家对辛亥革命成功的贡献甚为了解。

  接到吴瀛的“告状信”后,毛泽东、董必武和中央政府高度重视,董必武亲自到上海会见吴瀛,了解情况、抚慰情绪。应该说,新生的人民政府对此事的处理是负责、公正和富有人情味的,吴瀛的情绪得到了安抚;对继易培基之后上任院长、苦心经营故宫博物院18年的马衡,其保全故宫文物的历史功绩也不容否定,在“三反”运动中离开故宫后,他继续担任北京市文物整理委员会主任委员,1955年逝世后的追悼会由郭沫若致悼词……以上史料,罗列于此,记者不做评述,其中是非恩怨,相信读者自有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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