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晨
1990年5月,《中国戏剧》发布的第七届全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名单中,终于出现了王树芳的名字。熟悉和热爱王树芳的观众们,在为她庆幸之余,无不感到这个荣誉早就该属于她了,也许是因为王树芳是京坛一“怪”吧,荣誉反倒姗姗来迟。
“怪”从何来
全国音像市场上,有一盘十分畅销的录音带,标题为“京坛一怪——王树芳”。
北京京剧院著名中年老旦演员王树芳在这盘磁带上录制了她的生、旦、净、歌的演唱艺术,编辑在命题时煞费苦心,“京剧唱腔选”?太一般化,“王树芳的歌”?“往日的曲,今日的歌”?这些皆不足以表达其特色与内涵,想到在录音室里,王树芳仅用百多分钟一气呵成的录制效率,大小嗓真假声运用自如,变幻莫测,使四座惊叹,一群见过大世面的专业录音工作者无不称道:“这条嗓子真怪!”于是编辑灵感来临,欣然命笔:“京坛一怪”。
1988年5月9日至11日,由北京京剧院、北京戏剧家协会、中国农工民主党北京市委、北京日报社联合主办的“王树芳京剧歌曲演唱会”,以它独特的风格与形式,在趋于沉寂的首都艺坛中别开生面,获得了爆炸式反响。
先声夺人的是她反串青衣的一曲张(君秋)派《望江亭》,脉脉传情,随之一曲程派《锁麟囊》,娓娓动听,她的本工老旦唱段《打龙袍》、《吊金龟》、《罢宴》,更是起伏跌宕,声情并茂。
峰回路转,奇中见奇,王树芳身着新潮服饰,在大乐队伴奏下演唱的通俗歌曲《黄土高坡》、《少年壮志不言愁》、《心中的太阳》,称得上是新时代的劲歌劲舞。
压轴唱段是一首难度很大的《四世同堂》主题歌。
多才多艺的王树芳,给观众带来了惊叹、折服、充实、满足……色彩斑斓的音乐氛围,美的视听和荡气回肠的精神享受,不尽之情化为最简练的惊叹号:“真过瘾!”“真难得!”“真怪!”
这一步遗憾吗
如果说王树芳的独唱会是偶发奇想,她的声乐修养、丰富的声音表现力却不是轻易获得的。
1979年仲夏,民族艺术由于“文化大革命”的结束得以复苏,受到广大观众空前的青睐,刚刚复出工作不久的文化部副部长周巍峙、艺术局局长赵启扬、东方歌舞团团长王昆特意到北京陆军总院看京剧演出,王树芳扮演《吊金龟》中的康氏,光彩夺目,声音高宽甜脆,一上场就深深打动他们,周巍峙说:“这哪里是康氏,这么漂亮”,王昆说:“扮相嗓子真好,演歌剧《窦娥》没挑了。”他们紧盯不放,到后台约王树芳:“一定到我家去玩,我们等你。”
真是三生有缘,王树芳爱歌成迷,尤其迷郭兰英,在没有录音机的条件下,只凭耳听脑记,可以将歌剧《白毛女》全唱下来,连道白也不落下,《洪湖赤卫队》以及在国内已开始传播的邓丽君的歌,也唱得有滋有味。王昆听后,大喜过望,找来正在剧团接受培训的年青姑娘郑绪岚、成方圆等人。
“你们听,她的发声多好,这里,还有这里,胸腔、腹腔……全通!”
“你们在说什么?”树芳好奇地问。
王昆说:“不要告诉她,不要迷信洋玩艺儿,京剧传统的发声训练真有一套,没理论,但又都对!”
因此,王昆对她另眼相待。王树芳每星期日早晨去王昆家看郭兰英等名家资料和全国明星独唱会的录像,平时住单间,有老师教视唱、练歌,为她开小灶。王昆一方面抓紧对王树芳的培养,一方面向北京联系人事调动,紧锣密鼓,从此开始了为时3年之久的拉锯战。
然而老天不遂人愿,王树芳最终没能走上通俗歌星之路。
万缕千丝总关情
1959年,处于孩童时代的王树芳,暑期和小朋友结伴到北京城南陶然亭公园划船,无意中看到坐落在陶然亭畔的北京市戏曲学校的招生简章,自作主张立即去报了名,家里吵翻了天,做铁路职员的父亲说什么也不愿女儿去学戏,最后还是母亲说:“既然孩子愿意就送她去试试吧。”
王树芳领会力快,可塑性强,在郝寿臣、马连良、王少楼、杨菊芬、孙甫亭等名家指点下,尚未学业期满,在社会上已崭露头角。王树芳毕业分到北京市京剧团,积极求教于王玉敏、李金泉,特别是在著名表演艺术家高玉倩的亲自辅导下,排演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和几次参加戏曲表演讲习班,使其茅塞顿开,明白了如何叫塑造人物。
随着京剧一系列传统戏的恢复和《海瑞罢官》、《穆桂英挂帅》、《司马迁》等新编历史戏的出台,王树芳的知名度迅速上升。与此同期,她随著名表演艺术家赵燕侠、童芷苓等于1980年赴美百日巡演、1984年赴日……频繁的出访活动,大大提高了她在国际舞台上的知名度,外国报刊赞她:“美丽的金嗓子!”“清新典雅、落落大方”,美国观众送给她的雅号“漂亮的小老旦”在各国传遍。
(摘自《陶然菊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