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贤

    马皇后是我十分喜爱的一个历史人物，她与唐太宗时期的长孙皇后并称为中国历史上的“两大贤后”。记得26年前，我曾写过一篇文章《由马皇后论国宝想到的》，是根据马皇后珍惜人才所引发的感想。

    当我有幸观看了由著名剧作家刘桂成编剧，由著名豫剧表演艺术家、梅花奖获得者章兰主演的新编历史轻喜剧《大明贤后》之后，马皇后这个人物形象便血肉丰满地站到了我面前，使我对她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和更为深刻的理解。本剧采撷了马皇后在大明王朝建立初期的几段故事，进行精妙组合，剧情紧凑、生动、有趣，不仅好看，而且具有丰富的艺术内涵和深刻的思想意蕴。特别是章兰饰演的马皇后，个性鲜明，生动鲜活，实实在在“活”在了舞台上，活在了戏剧艺术的画廊中，无愧为舞台艺术的一颗璀璨明珠。

    剧中作为农民、乞丐、和尚出身的朱元璋，在夺得天下成为九五之尊后，还难以摆脱那种狭隘的小生产者意识，在高傲的外表下，隐藏着自卑。当黑秀才、马老五、铁牛等几个当年的哥儿们来见朱元璋时，由于他们不懂礼仪，在言谈举止中，缺乏对新皇帝的“尊重”，因而惹恼了朱元璋，使他动了杀机，让二皇子朱棣将他们推出斩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皇后挺身而出，要求保护这几位乡民。当被朱元璋拒绝后，她立即摘下凤冠，要求朱元璋收回。马皇后这一招，真算得上是“撒手锏”。马皇后虽然脚大、土气，但朱元璋一生离不开她，自然不会硬来。这时聪明的马皇后又给黑秀才“出招”，让他变着法儿诉说与朱元璋的少年交情，朱元璋果然龙颜大悦，不但赦免了这几位哥儿们，还给黑秀才封了官。在这场戏中，章兰饰演的马皇后，不仅端庄大方，而且颇有心计。章兰的表演形神兼备，演出了马皇后的气度和神韵，尤其是对马皇后内心世界的刻画，表现得十分传神、到位。

    “鸡鸣更报日上墙，后花园中带露忙，皇家宫廷苑宇广，花木闲置废春光，移走假山挪池榭，开畦引水种菜粮。马秀英本是农家女，耕种纺织老本行。”这段唱腔文词优美，经章兰甜美的嗓音唱出来，令人陶醉。马秀英当了皇后，但对种粮种菜情有独钟，而且通过种菜种粮得到精神上的愉悦。“茄子花开紫钟挂，豆角花开满架缠。人将易得便轻看，家花野花一样妍。”这段唱腔一是说明马皇后对春耕秋种的喜好；二是说明她热爱劳动的本色。脱下凤冠霞帔的马皇后，显得朴实、自然、亲切。优美的布景，美妙的唱腔，精彩的表演，使人得到一种精神上的愉悦。

    当了皇帝的朱元璋仍青睐当年的斗鸡游戏，未曾想因为斗鸡，引出了一场妙趣横生、令人捧腹的滑稽戏。朱元璋害怕马皇后看到自己的斗鸡，居然将斗鸡藏在腹前，场面尴尬，引人发笑。这场戏的喜剧色彩特别浓。

    二皇子朱棣因为不听老师宋濂的话，宋太傅用戒尺打了朱棣，性格暴戾的朱棣，居然将宋濂绑起来。马皇后对朱棣循循善诱：“儿呀儿，训子图前听娘讲，万不该捆绑师长在学堂。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父，老师再造恩义长。人非圣贤靠教化，树不理不能成栋梁。千秋大业一卷书，儿不学无术怎把江山当？”在这长达30句的唱腔里，马皇后谈古论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耐心教导，显示了一位母亲的大爱以及作为皇后的深明大义。章兰将这段唱腔唱得缠绵悱恻，韵味浓郁，动人心弦。

    剧中第四场戏是全剧的重头戏，围绕马皇后救老臣宋濂展开。这场戏，不仅显示了马皇后对人才的爱惜，而且显示了她不凡的智慧。朱元璋在打下江山后开始杀戮功臣，如徐达、胡惟庸、蓝玉等，一时间朝廷内外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太傅宋濂虽然老成持重，忠于皇上，但也难逃朱元璋的猜忌，被朱元璋关进监狱，面临满门抄斩之祸。马皇后对老臣宋濂的处境很是担忧，想救下这位老臣，但她知道和朱元璋硬来是不行的。于是她便“授计”翰林学士解缙，通过钓鱼来“点化”朱元璋。“历代教训应记取，你怎能刚愎自用效蒙元。近年来国家人丁数锐减，田亩荒芜库廪艰，民不聊生揭竿起，你不顾臣民，难道你，你就不顾大明江山？”马皇后的这段唱腔可谓是振聋发聩，发人深省。朱元璋反躬自省，最终赦免了宋濂一家。章兰在这场戏的表演中，可以说很传神，她和解缙在心灵上的默契，表现在举手投足间的一些细微动作上，尤其是章兰的眼神运用得妙，她的每个动作不仅举重若轻，而且美不胜收，给人一种美的艺术享受，从中不难看出她深厚的艺术功力。

    《大明贤后》是名演员、名编剧的珠联璧合。这出戏不仅具有较高的艺术含量，而且具有很深的思想内涵，同时对现实生活也具有极强的启示意义。这出戏先后获得多项重要奖项，受到观众的普遍欢迎，绝不是偶然的。《大明贤后》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新编历史剧佳作，不仅好看、耐看，而且幽默风趣，厚重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