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喜
关于状元的话题,伴随着高考,似乎每年都是热点。对状元的适当褒奖与鼓励是正常的,但也有人借状元之名大肆炒作,把“状元”当成谋取各种利益的手段。据报载,有商家还打出过“热烈祝贺我市高考状元在我店购买糖”之类的广告,真是令人好笑。人生路漫漫,贵在“上下而求索”。状元们参加考试虽然能够游刃有余,但考场状元并不一定就是职场状元。说到底,还是应该理性看状元,冷静看分数。
高考状元与古代的科举状元还是有着很多明显区别的。科举考试以名列第一者为“元”,乡试第一称解元,会试第一称会元,殿试第一称状元。状元文化源远流长,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状元热”近年来也在不断升温,但“状元崇拜”却实在不可取。
近来,我在图书市场看到多本介绍历代状元诗词的图书,亦有友人以此相赠。而我则是一种迷茫和矛盾的心境,自然也以狐疑的目光观之。
金榜题名,在古代自然是功名利禄,乐莫大焉。连一向冷峻被称为“郊寒”的唐代诗人孟郊,中榜之后也不禁发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的欢呼,而孟先生中的还不是状元呢!
通过奋斗跃上龙门最终为状元者,应该是饱读诗书,很有学问,此点不必怀疑。唐朝的状元中有几个著名的人物,文章诗词很有成就。例如贺知章(武则天时乙未科状元)诗书皆精,其“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等,都是传诵至今的名篇;王维是开元年间状元,诗乐书画,无所不精。诗词尤其是五七言诗,或恬淡优美,或感情真挚,或雄浑苍凉,才情多面。如“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千古流传;其《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有很高的境界。然而,唐宋最伟大的文人和诗词家大都没有状元的光环。李白、杜甫、白居易等都不在状元之列。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唐太宗曾为科举笼络了天下才士自鸣得意,文人则指出:“太宗皇帝真长策,赚得英雄尽白头。”科举有着两重性,一是激励上进,二又束缚思想 (到了清代,科举笼络和钳制思想的功能更为明显) ,使得文人不敢独立思考或有所思而不敢言。而作为文学形式中最浪漫活泼的诗词却是容不得束缚的。李白飘逸不羁,杜甫沉郁多思,苏轼豪放潇洒,都不甘为程式框框束缚。故王维虽然大才,被认为“自李杜而下,当为第一”,毕竟不是第一;宋朝的状元张孝祥、陈亮,词作都是慷慨激越,但毕竟比非状元的苏轼略逊一筹。
中国科举时代的状元(不含武状元和女状元),抛开太平天国的“状元”14人另当别论,则历代状元共计538人。其中有才俊,但毕竟成大事者是凤毛麟角。尤其是我们读到唐代状元诗词的时候,不能不为其浩繁书卷中不见李杜怅然感慨。由此我们想到,不仅是古代还有当代,不仅是诗词还有其他科目,科考固然重要,分数虽然难免,但未必是成材的唯一和最佳途径。从人才学成功学的角度看,求学和自学结合,继承和创新相辅,肯定要比循规蹈矩、分数第一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