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松

    5月15日，在上海召开的“城市建筑文化论坛”上见到了新华社记者王军先生，话题自然离不开当下历史名城和文化遗产保护的困境，而让我吃惊不小的是他还告诉我一个巨大的不幸消息：罗哲文先生前一天晚上去世了。在论坛开始时，我在微博上把这条无法令人相信的噩耗发了出去并加蜡烛以表哀悼。论坛上第一位演讲嘉宾是著名文化学者钱文忠先生，他对这些年以牺牲环境、消耗资源和破坏文化为代价的大发展现象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同时他还指出目前对中国古建筑及传统建筑文化的研究严重不足，整体水准还停留在营造学社时期梁思成、林徽因等的研究成果上。这时，让我再一次想起了罗老，这位古建筑专家、营造学社最后一位成员的离去，是标志着一个时代结束，还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由于年龄、资历的关系，我与罗哲文先生的距离本来是很大的，但由于从事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和研究工作，与罗老接触的机会便多了起来。记得是在1998年，我参与阮仪三教授主持的“平遥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与发展战略”研究课题，专程到北京向罗老、郑（孝燮）老等前辈讨教，并在北京召开的课题论证会上聆听他及其他各位大家的意见和建议。他的见解对课题完善以及加深我对中国名城保护的认识都有很大的帮助。此后，我与罗老有了较多的接触。无论是参加学术会议，还是去现场考察或者进行方案评审的时候，我见到的这位年龄长我许多的老前辈总是精神饱满、活力四射。那一年，在评审由我们完成的“福建土楼保护规划”时，要去现场踏勘，当地的负责人鉴于他年事已高，又来过土楼多次，就建议他不去现场了，结果罗老不仅坚持要去而且许多时候还一马当先跑在前头，在山上，在村落，手中的相机不停地拍摄记录，一丝不苟、兴致盎然。

    我所见到的罗老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无论是行政官员还是平头百姓，无论是专业人士还是青年学生，他都是一样热情地对待。为同行专著写序，为后学书籍题写书名，有时候一大篇的序言竟是用毛笔工整书写下来的，优美的书法反映了老先生的功底，工整的布局折射出大专家的品德。自然，在他投入毕生精力关注的古建筑和历史名城保护事业上就更不用说了，无论在哪里，无论出于何种状况，他总是积极鼓励、热情支持各地开展遗产保护工作，对出现破坏文物古迹的行为也会提出严厉的批评，把危害和不当说得非常明白非常透彻，而且多数时候其神情依然是热情和友好的。如果碰到情形严重和无法说服地方领导的时候，还会主动提议或是积极参加到专家签名呼吁的行动中来。

    4月初，进京参加第四届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专家评审活动，本来应该会见到担任评审委员会主任的罗哲文先生，会上获悉罗老因身体不适无法与会，一时大家都担心询问起来，在得知是小感冒后才放下心来。我也在想，4月中旬有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纪念日，5月中旬有国际博物馆日，6月有文化遗产日，而且今年又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制度创设30年，一定会在哪里与这位大专家再见面的。没想到，这一次罗老突然永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