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婷

    当昏暗的屋子里躺着3具尸体——父亲、女朋友、女朋友的母亲时，相信所有观众的心都与剧中拿着刀的儿子一般压抑、癫狂到了极限；当虚弱的父亲坐在病床上，喃喃自语地诉说着自己犯下的错误，儿子则小猫般蜷缩着身体与他紧紧地靠在一起时，温情的气氛又感染着现场每一个人。这就是小剧场话剧《报警者》的两种结局，也正是它用自己的极端给予人们的警告之声——“善与恶都是如此，都会将我们引向黑白的两端。天堂或地狱选择就在你我手中。让小小的爱在心中慢慢成长，无穷的力量将会来临。”导演苏蓬说。

    由剧作家万方和其子苏蓬携手创作的话剧《报警者》，目前正在北京人艺实验剧场上演，这是继话剧《有一种毒药》之后，这对母子再度合作。作为“2012人艺实验剧场优秀小剧场剧目邀请展演”的作品，《报警者》将目光放在了家庭中亲密关系的潜在精神危机上，讲述了发生在亲人之间的危险关系的故事。

    剧中的儿子肖加生活在充满敌意的父母之间。当警察的父亲疑心美丽的妻子有外遇而经常毒打她。家庭破裂后，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父子之间的矛盾日益升级。儿子从小学习成绩不好，因而经常受到父亲嘲笑与责骂。儿子长大后，又一直没有找到正经的工作而游手好闲，备受父亲的冷言冷语。出于对爱的渴望，在深夜的街头儿子把女孩儿贝贝带回家，父亲更对穿着时髦的贝贝进行了一番羞辱，导致女孩与父亲大打出手。在贝贝的挑唆下，儿子决定与父亲分房产，好把自己一生所欠父亲的钱一次还清，真正地、永远地离开父亲，离开这个家。争吵之中，两人间可怕的怨恨再次难以遏制，儿子终于向父亲下了毒手，失去理智的他又把魔爪伸向了撒谎的贝贝及其母亲……

    该剧视角贴近生活，故事发人深省。的确，如该剧所示，人与生俱来的关系只有一种，那就是父母和子女，这是人世间最亲密的关系，但正因为其无比亲密，又最易产生冲突和危机。该剧为人们应当如何处理好貌似不起眼但易酿成大祸的家庭矛盾敲了警钟。

    剧中最大的亮点在于对人物精神剖析的突出与强化。如为了将儿子肖加的心理活动医学解剖般地呈现，这个角色由两个演员扮演，一个人饰演外表善良的一面，另一个则饰演内心邪恶的一面。每当父亲训斥肖加时，肖加表面上唯唯诺诺，或只是小小地反抗一下，而实际上，从贝贝口里说出的“父亲是混蛋”的想法很早就萌生了，随着他在内心一次次地把这种反抗强化，直至最后，内心的肖加递给了表面的肖加一把刀……两个饰演肖加的演员如连体婴儿般出现在舞台上，用各自的台词与肢体语言清晰地表现着人性的矛盾与挣扎。

    该剧中其他艺术手段的运用也适时体现着青年导演苏蓬勇于探索的先锋精神。如剧中多次出现的现代舞，有时是一种人物情绪的显现与强化，有时则代替了台词，是一部分剧情交代的强化，是可行的尝试。在父子争吵中，多次出现的鼓的运用也是一种表现人物激烈矛盾的十分有效的载体。不过，依笔者看，有没有必要把鼓直接拿上舞台敲，还有待商榷。

    此外，舞美设计与舞台灯光的使用也值得一提。一个简单的透明纱网，就将舞台的时间与空间分隔开来，简单明了。舞台灯光多用侧光甚至微光，演员狰狞的表情、夸张的表演，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为配合剧情成功地营造了极度压抑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