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冬
夕阳走在影子的后面,随一束炊烟回了家。静静的村落,张开了或深或浅的柴门。这个黄昏,又被一种萧瑟的色调染成了温暖的金黄。牛羊拥挤的脚步,沿一条窄窄的田埂,涌进了村庄。深巷顿时被一股青草的清香挤满。
谁家的门口,一个微躬的身影站在暮色中张望?一只手搭起凉篷,一只手拄着拐杖。他期盼的视线里,满是惦念和深情。终于,忽远忽近的童音,在几声牧鞭的脆响中,伴一首熟悉而古老的童谣飘进了老人慈爱的目光。
雉鸡不知是耐不住寂寞,还是被这温馨的场景感染,也细着嗓子,躲在屋后的林子里,轻轻地叫了一声、两声……麦苗经不住诱惑,支棱起翠绿的耳朵,把身子抽了又抽,抽了又抽,仍没有接住雉鸡递来的情诗。于是,只好含羞地低着头,顺势滚进了轻风的怀里。蚕儿躺在自己裹就的小巢里,又开始编织洁白而温暖的梦。那些桑树,贡献完一身绿叶后,仍坚强地站在村口。
农人们荷起锄头,望了望村庄的方向。又燃起已然磨光的旱烟杆,深吸了几口,随后,向着朦胧的远山悠然地吐出几个氤氲的烟圈。也许,今年又有一个好收成呢!在他们幸福的言语里,那些往日的沧桑,已被风带去很远很远。
站在岔路口的诗人,目送三三两两的牛羊走过,目送三三两两的农人走过,目送一个安逸怡然的日子,被最后一束阳光,装进了一间叫家的屋子!诗人不禁羡慕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了头,在暮霭中轻轻吟起了《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