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越
或许有人会说,喜儿多苦啊,你怎么还说她“甜”呢?其实我称她是“甜”喜儿,并不是指喜儿悲惨的人生命运,而是说喜儿扮演者的演唱和表演。新版歌剧《白毛女》在太原演出时,我有幸欣赏了由雷佳扮演的喜儿,最大感受就是她的声音非常甜美,形象可爱,表演规范、纯朴、本分,人物性格把握准确恰当,塑造了一个特别招人爱怜的喜儿,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她可真是一个“甜”喜儿!
《白毛女》这部歌剧之所以上演70年经久不衰,一是缘于故事内容非常贴近生活,演绎了旧社会把人逼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民间传奇故事,并艺术性地搬上了舞台。二是民族歌剧这种艺术形式深受人民群众的喜爱,《白毛女》剧中那些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在民间广泛传唱,至今依然具有感人的艺术魅力。实践证明,只要是贴近人民群众生活的文艺作品,就会具有永久的艺术生命力。
雷佳塑造的喜儿乖巧可爱。大幕拉开,她高兴地端着面盆、迈着轻盈的台步走上舞台,这是她给观众的第一个亮相,模样可爱,台步轻盈。接下来的道白口齿清晰,声音具有穿透力。中国民族歌剧的道白,不同于话剧也不同于戏曲,更不同于西洋歌剧,表演亦如此,不完全具有话剧的写实性,也不完全是戏曲的写意性,而是综合两者的表演特性。雷佳的表演自然、协调,第一场和面、包饺子等表演就充分展示出她的表演功力,虽然是虚拟性的表演,但又非常真实,既符合剧情又柔美俏丽,她将这种表演风格贯穿在整部歌剧的始终,把喜儿可爱可怜的性格与命运完全展示在了舞台上,为她成功塑造喜儿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北风吹》这支曲子家喻户晓,不知激起过多少人对美好生活的热爱与向往。雷佳把每一个音符都处理得十分细腻,让观众陶醉。这首看似简单的歌曲要求演唱者必须具有成熟的演唱技巧才能胜任,雷佳唱得柔美恬静,第一段情绪欢快,亲切柔和,静静地盼着爹爹回来,第二段有一丝担忧,“爹出门去躲账整七天,三十那个晚上还没回还”,她把这种担心传达给了观众,从那时起,观众就和剧中人物一起同喜同悲。扎红头绳那段男女二重唱,在杨白劳扮演者浑厚男声的衬托下,更显示出喜儿的柔弱姣美,红花绿叶,相得益彰。
这部歌剧,向观众展示出的不仅仅是现实主义创作的魅力,更重要的是,通过雷佳的演唱,向观众展示出了中国民族歌剧的演唱魅力。20世纪60年代在声乐界曾有过“土”与“洋”的学术争议,是按照国外西洋歌剧的演唱方法,还是按照中国民歌的演唱方法,展开了百家争鸣。经过时代的发展,艺术家的探索,终于走出一条将西洋唱法与中国民族歌唱方法完美结合的、适合中国民族歌剧的发展道路,那就是现在中国民族歌剧科学的发声演唱法——混合演唱法,这种唱法是西洋发声法与中国民歌演唱方式的科学融合,解决了以往演唱者假声真声声音不统一的问题,通过训练,不但高音能够唱上去,而且声音优美,达到了以声传情,以字传情,悦耳动听。通过几代喜儿的不同演唱,中国民族歌剧终于走出了一条自己独特的发展道路,意义很大。
如果说《北风吹》是追求一种唯美轻柔的演唱,那么与之截然相反的《恨似高山仇似海》那大段悲愤的演唱,则对声音的要求力度很强,这是喜儿从内心深处喷发出的满腔怒火,使用的真声更多。雷佳融合了几代喜儿的优点,发挥自己的长处,极其细腻地处理好每一个音节,加了很多下滑音、装饰音,有时几乎是连说带唱。“好!我就是鬼!我是屈死的鬼!……我是不死的鬼!”声音圆润,声腔中含着悲愤,这段音乐伴奏加入了戏曲音乐的元素,曲调也具有戏曲唱腔的拖腔,戏剧性、节奏性更强。
艺术发展需要不断创新,时代不同,观众审美也不同。复排民族歌剧《白毛女》,是贯彻习近平总书记文艺工作座谈会重要讲话精神的具体举措,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民族歌剧演唱艺术的飞跃,看到了第四代喜儿动人的新形象。广大艺术工作者应该向经典致敬,向当年创作这部歌剧的艺术家们致敬,深入生活,认识生活,提炼生活,努力创作出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文艺精品,努力攀登艺术高峰。
(作者系山西省戏剧研究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