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园媛

    购买红木家具的消费者，有不少是看中红木家具的收藏价值。但工艺不考究的红木家具是很难有升值空间的。所以，在选购红木家具时，除了看材料是否保真以外，重点要看工艺是否考究。对于红木家具非专业人士，可以通过“看、摸、闻”三招，快速辨别一件红木家具的好坏。其中最重要的是看家具的拼板工艺。

    为什么要拼板？

    在讲拼板工艺之前，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拼板？所谓拼板，就是在一块木材宽度有限、无法制作成器时，利用两块或多块木材拼合而成。拼板工艺之所以在红木家具中如此普遍而重要——即使是有着“不惜用料”的明清家具，也都不完全是“独板”，拼板仍占很大比重，其原因就是，红木取材不易，大料难得。

    红木为什么贵？撇开红木本身的材性优势不说，单就取材不易这一点就已远远甩开其他木材了。红木生长极为缓慢，上百年才能成材，民间素有“千年紫檀，百年酸枝”之说。一棵黄花梨树木要长成胸径15厘米，需要20年左右时间，而其可用的心材部分直径只有2至3厘米，仅够用来做筷子。可见，红木多么来之不易。

    红木能用来做家具的只有心材部分。心材就是年轮中靠近髓心的、颜色较深的部分。心材密度大、耐久性好，不易被虫蛀和腐蚀。所以，红木家具制作只选用心材，也因此红木的出材率低、成本高。红木“十檀九空”，是导致红木出材率低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紫檀在环境恶劣、土壤贫瘠的情况之下，不得已以吸收心材养分来继续生长，从而使得心材变软发糠，直至消耗殆尽，最终形成空心状态。而心材呈空心状态下，很难开出大板来。收藏界才素来以独板为贵，正是因为红木大板难得，物以稀为贵。

    红木是稀缺资源，砍一棵就少一棵。原产于我国南部的很多红木，早在明清时期就被砍伐无数，如今的红木，大多是后来栽种，尚未成材。国内生产的红木家具所用的红木，基本上是从印度、缅甸、泰国、老挝、越南等东南亚国家及南美洲、非洲进口。

    综上可知，红木取材不易，大料更是难得，好在老祖宗留下了一门绝技——拼板。

    好坏美丑看拼板

    纵观国际各大拍卖公司历年所拍卖的橱柜类家具，可以发现一个规律，即所有能进入收藏领域的好家具，其对开门的两块面板都是对称的；而面板在对称的前提下，一木对开的独板又优于两拼板。如Ｂ柜与Ｃ柜，同样的材质、相似的器形、相近的年代，而且品相都比较完好，但因Ｂ柜的面板是一木对开的独板，而Ｃ柜是两拼板，所以Ｂ柜的价格是Ｃ柜的3倍。由此可见，红木家具的拼板工艺是多么重要。

    好家具的拼板有何特别之处？在拼板之前，首先要保证木材不允许有开裂、虫孔、缺损、朽木，尤其是用于雕刻的部件表面，不允许有节子、变形等瑕疵。同一产品选择材质尽量接近的，用同批次、同产地、树龄更接近的材料来拼——因为材质不一样，缩胀比就不一样，木工就难以把握，遇温度、湿度变化，就容易开裂等。之后才是正式拼板环节。好的拼板工艺一定遵循以下标准：纹理自然、宛若独板。因为树木凝聚了自然的百年精华，是有生命的个体，每一种树木都有着特定的色泽及纹理特征。即使同一棵树，因为朝向、光照的不同，色泽、纹理也不尽相同。虽然中国人崇尚自然天成之美，加之红木稀缺、大料难得，所以家具面板素来以独板为贵，以尽可能少拼为美。好的红木家具，会尽可能多地采用独板；实在需要拼板的地方，也必须拼出独板的效果。这就要求在拼板工艺中，板与板之间配色要得当，衔接过渡要自然，而且纹理走向要一致，不允许使用有横、斜纹相交的木材，最后达到看上去像一块独板的效果。

    有的面板纹理如行云流水般，看上去像是一块板，其实是由3块板拼成。纹理自然流畅之后，还要讲究优美，这样做出来的家具才会漂亮。如两拼的面板优先选同一木对开的两块板，纹理对称美观。如果没有，则选纹理走向一致、衔接自然流畅的两块板。而三拼的面板一般将最宽的放在中间，两边根据木纹要求接拼，使三拼后的面板有中心感的统一。这不仅考验木匠的手工技巧，也需要木匠具备审美眼光，能够在面板拼接中，体悟纹理流动的线条及意境之美，以独具的匠心，将木材之美发挥得淋漓尽致。

    拼板保证家具质量与稳定性

    好的红木家具会根据不同家具每个面上的面板数量，分别按照不同的拼板标准，即如果一个面上只有一块面板——如桌面，则拼板要达到像独板的效果。为达到这样的效果，苏梨经常要在成百上千块板中才能找到匹配的板，有时甚至不惜将大板裁开，取能匹配的部分用于拼板。苏梨的桌面，几乎看不出拼接缝，纹理流畅自然，一气呵成。

    如果一个面上有两块面板——如对开门衣柜的柜面，则拼板要达到左右两块柜面对称的效果。最好采用同一根料上开出的两块板，这样纹理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持相似性，分作左右板，对称效果才最佳。如果一个面上有3块以上面板——如六屉柜，则拼板要达到每层的3个抽屉面板纹理连贯。最好的做法是：一木独开，分作三板并排，这样连贯性非常好。

    面框与心板也有所区分。传统家具制作讲究“有框必有心，有心必有框”，指的就是攒框镶板工艺。这项工艺将板心装纳在4根边框中，使薄板能当厚板用，而且使整个家具的结构不会由于面板的胀缩而影响其稳定坚实，可谓是中国人对木材使用较成功的创造之一。

    好的红木家具，其桌面、柜面、椅面、凳面等均是攒框镶板制作而成。在拼板环节中，要求面框与心板在色泽纹理上有所区分，以体现层次感和画面感。如面框的4根料中，两根横料的纹理是横向的，而两根竖料的纹理是竖向的，围合成一个“画框”，用来展现纹理如画般优美的心板。仅是一个“面”，就足够给人以有主有次、有曲有直、有深有浅的丰富视觉感。

    用于制作红木家具的红木心材内虽无活化细胞，但其含水率仍然会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而有微妙的变化，并未因被砍伐后制成家具而保持不变。这也是其区别于金属、陶瓷、水泥等材料，被称之为有感知力的“活性材料”的原因。

    当然，也正因它会一直与外界保持“交流”的特性，所以，如果拼板时拼接不当，家具就容易出现变形、开裂等问题。苏梨的拼板木匠在长期的实践与摸索中，总结出一套活性木材拼板的技巧，以保证苏梨家具用材的平衡性、稳定性，确保家具的质量过硬。同时，让苏梨家具呈现出木材本身的张力之美。如在拼板中，径切板与径切板搭配，弦切板与弦切板搭配——不但使家具的纹理更为大气美观，更重要的是，能够使家具适应随着环境变化而带来的木材自然缩胀变化。

    此外，由于径切板、弦切板的物理属性也有所差异，所以拼板搭配时还讲究特定位置的拼接——如弦切板两端向外的力要大于髓心部分向内的力，使得两端易翘曲变形，近似瓦状。所以，弦切板在拼接时要一正一反拼接，以相互抵消材料内部应力，实现木材的稳定性。从这个角度来说，拼板的稳定性要优于整板，这就叫“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打开了一扇窗”，仿佛是对尊重木材的匠人的奖赏。所以，消费者其实不需要抗拒拼板。

    真正好的红木家具，会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得很考究，哪怕是消费者根本不会注意的细节——拼板。拼板的好与坏，不仅影响着家具纹理、色泽及整体视觉的美观，也是保证家具质量与稳定性的关键。可以说，红木家具的拼板，“拼”的不是板，而是家具人的良心、手艺和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