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婷

    头上套个竹箩筐？

    一走一抖的肥肚皮上绘着泥巴画？

    这是什么操作？

    这种舞蹈，你可见过？

    此番情景，让看惯了俊男美女、长腿细腰的观众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拍手叫好……这支令人耳目一新的舞蹈《欢乐颂》，来自近日在北京上演的“走四方——中国舞协‘深入生活、扎根人民’采风创作活动五周年纪念演出”。

    早在2014年11月，中宣部等五部委就联合下发通知，号召文艺工作者广泛开展“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以下简称“深扎”）的主题实践活动。中国文联、中国舞蹈家协会迅速组织，团结动员广大舞蹈编导工作者，先后赴河北、海南、湖北、西藏、甘肃、江西、安徽、内蒙古、广西、青海等地进行采风并创作舞蹈作品。

    奔往西藏收获了《梦宣》《转山》《阿嘎人》《青稞》，深入内蒙古草原创作出《我们看到了鸿雁》《老雁》《希格希日-独树》《国家的孩子》，来到广西壮乡有了《洞天》《大树底下好乘凉》《头巾》《欢乐颂》《藤缠树》，该演出荟萃了“深扎”5年来的优秀作品，集结了来自北京、内蒙古、吉林等地多家高校、院团，聚集了王玫、王舸、田露、谢飞、姚磊、刘小荷、吕梓民、杨畅、从帅帅、武宁、格林朗杰、格日南加、李飞、洛松丁增等活跃于当今舞坛的编导，把他们创作的题材丰富、手法多样的原创舞蹈作品，向人民汇报。

    舞蹈《欢乐颂》的创意，就是编导王玫在广西靖西“深扎”采风得来的。在靖西安德古州一带，欢庆丰收的田间娱乐舞蹈“矮人舞”非常流行。收获季节，小伙子们用泥巴在肚皮上画出脸谱，小竹篓往头上一盖便扮成了“小矮人”。“小矮人”的舞蹈风趣、诙谐，令人回味无穷。2005年，“矮人舞”入选省级非遗代表作名录。

    王玫告诉记者，当时给采风团跳“矮人舞”的是当地非遗传承人，年纪都不小了。“若用专业眼光来审视他们，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走了样，几乎没什么吸引力，可一旦舞起来，却让人挪不开眼。尤其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快乐，感染力极强，令人羡慕、触动。”王玫说，“这就是百姓的知足常乐。”

    王玫将自己“深扎”所见之欢乐注入作品，搬到舞台上。对于非遗而言，创作是一动不动照搬，还是以创新为主？新到什么程度？这些问题长期困扰着编导们。王玫也在采风过程中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其实，日韩两国的非遗保护已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保护与编创两者清晰分家。保护，就是由形式到内容，统统选择尽可能遥远的原始形式一动不动，并以其形式上的‘绿水青山’成就未来的‘金山银山’。编创，就放开手脚去编创。尽管编创的对象是非遗，但却可以天马行空，自由飞翔，并以此链接起传统和现代、关联着历史和今天。”

    于是，舞蹈《欢乐颂》演出时，以壮语歌曲《岜山舞曲》搭配贝多芬的名曲《欢乐颂》，让广西靖西壮族博物馆民俗艺术团的老艺人和中央戏剧学院舞剧系的年轻演员同台，效果极佳，全场掌声雷鸣。“欢乐是人类共同的语言。”王玫说。

    随着愉快的音乐节奏，或围脖颈，或做头饰，一条丝巾在4个摩登的女人手上随意变化，骄傲地展示着当代女性对穿搭的无限追求。在作品结尾，大屏幕忽然亮起，一位满脸皱纹的壮族阿婆出现在那儿，只见她娴熟地将头巾包在头上，神情惬意。由青年舞蹈家刘小荷、吕梓民编导的群舞《头巾》以现代、创意的气质，用舞蹈为观众呈现了传统与当代、城市与乡村、艺术与生活等多维观察视角。

    舞蹈《头巾》的创意同样来自“深扎”采风。在广西百色市隆林各族自治县平班镇扁牙村，“深扎”团队等看当地演出时，一件物品引起了刘小荷极大兴趣，那就是女人的头巾。无论是抱小孩的妇人，还是年迈的阿婆，头上都包着头巾，多为粗麻布质地、蓝靛染制。“于是，我就向一位阿婆请教这头巾要怎么包，阿婆快速取下头巾又两三下包好。一点儿不复杂。” 刘小荷说。

    “看着她利索的动作，我意识到随着生活的变化，如今乡村的女人也将过去的一层层缠头的包法简洁化。这种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与向往，与城市女性是一样的。”刘小荷说，于是创作了《头巾》。

    此次担纲《头巾》的女演员也很不一般，都是参与“深扎”采风活动的舞蹈编导及教师。“相比年轻舞者，她们的阅历、淡定和智慧更适合这部作品的气质。这也是岁月给女人的礼物。”刘小荷说。

    在这些编导的创作中，人们看到了新时代的探索和创新。只有脚踏实地“深扎”，实现对生活的挖掘，才能完成艺术的深度诠释，这是新时代的要求，也是改革开放40多年来舞蹈艺术工作者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