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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谁来写春联?
“对不起春联”
春联话旧




 中国文化报 >  2009-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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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春联”

  宋文京

  相传,当年袁世凯称帝之后,民间流传过一副春联,下联为“中华民族”,上联为“袁世凯”,一联四字,一联三字,寓意“袁世凯对不起中华民族”。字数不等或词性不合等在对联就叫“对不起”。后来的道歉语“对不起”(英语sorry)大概源于此。由此推类,今年可作春联,上联为“男足”或“谢亚龙”,下联为“全国球迷”,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今,春联之事,也颇让人有“对不起”之感。现在贴春联尤其是手写春联的人家似乎是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在城市中,许多家庭到了年根,往往以印刷品的“福”“春”字挂挂敷衍了事。这些年,中国年味越来越淡的说法不绝于耳,除了限制鞭炮等习俗改变,春联似乎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春节的关键词仅剩下“团圆”、“吃饺子”、“年夜饭”、“守岁”、“压岁钱”和“春晚”等几个了,而“写春联”、“贴门神”、“祭灶”、“腊八粥”、“年画”、“串亲戚”、“拜年”等让人有暌违已久的感觉。

  忆少小时在乡村,一到腊月,农民开始忙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五,扫尘土;二十六,蒸馒头……年三十熬一宿……”“年来到,年来到,闺女要花儿要炮,老头儿要个新毡帽。”忙年的内容包括买年货,蒸馒头,做祭灶火烧等等,这其中一个重要内容就是买红纸,写对子,贴春联,上联下联横批,院门屋门上那么一粘,有一种红红火火的新年气氛。无论华北还是江南,过中国年,春联是重要的元素。

  可是,曾几何时,城市矗立起幢幢多层高层小高层超高层的住宅楼,再宽敞的楼道也缺乏视野和空间距离,许多单元房门都是一面开,墙上也缺少对称的地方,加之春联一纸,贴上容易揭下难,只能年年层层覆盖,难以保持墙面清洁完整,与现代都市整体审美似乎也不搭调,春联之不存似乎也情有可原。

  春联式微,看似必然,却也反映了社会文化心理变迁的深层次原因。春联对于许多人和许多家庭而言变得可有可无,其实也是文化角色认知体系的变化所致。

  过去年画和春联承载了一些实用功能,人们用年画和春联祈福迎祥,寄托愿望或希望它祛灾避邪。“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在门神和春联中,人们希望来年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鸿运当头,鲜艳的色彩也构成了红火年节的审美符号。而如今,电视、网络、短信种种传播渠道,让人们的祝福万千遍地强调和重复,以至于熟视无睹,听而不闻,春联的内容承载功能大大降低。

  过去印刷的技术不能普及,绘画的制作依赖木版翻刻,而春联的制作则全凭手工,但也为民间艺人和文人雅士提供了发挥的载体和空间,民间也就约定俗成地形成习俗,就连穷苦如杨白劳除了为喜儿扯上二尺红头绳之外还要请一对门神,“门神门神骑红马,大鬼小鬼进不来”,中国的民间美术、书法因此有了一大片受众土壤和“展览”时机。而如今,印刷技术日新月异,高仿真复制喷绘技术可以将一幢摩天大厦罩住,美术书法展览时有举办,人们对于年画、春联的社会性期待变得十分淡漠。而且,春联作为“一次性作品”也让一些自惜羽毛的书法家渐失兴趣。

  然而,说到底文化终归是需要仪式感的,春节的年味气氛中,春联曾经占据很大的比例。当今之世,若要恢复年画、春联的社会性期待,其实依赖于政府的提倡和文化市场的推动,更依赖于民族文化自信心的建立。君不见2008年,清明、端午、中秋等民族节日已让许多人重温过往的习俗,而春联作为优秀的文字书法载体也需要习俗的回归。我们试想一下,西方的圣诞节如果没了圣诞树、圣诞老人、烟囱中的传说、雪橇、袜子中的圣诞礼物、圣诞祈愿与祝福等,还能叫圣诞节吗?

  春联中包涵的东西很多,上联、下联、横批、对仗、平仄、合掌、两出、孤平、拗救等等,更可以折射出中国人对双数的崇拜,以及对中庸、平稳、和谐的普世理想价值,其特点与许多类型的文化大相径庭。我曾于2008年10月到法国举办展览,帮我们布展的沃霍尼卡女士就执意地把其中的一个对联挂得一联高、一联低,她觉得这样有变化、好看,我们觉得甚是别扭,非常“对不起”。

  春联的式微,看似是纸上的事,墙上的事,其实是心上的事,民族的事,大家的事。但愿,若干年后,回头看,我们不要感到“对不起”祖先,也“对不起”自己。

  (作者系青岛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青岛市美学学会副会长、青岛画院理论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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