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美鹿
水是生命之源,从远古时期,人类就逐水草而居,在有水的地方繁衍生息。可是竟然有这样一个地方,水比一切都珍贵、都稀奇。人们为了得到滴滴清水,要脚踏大地,面对苍天,去吼,去叫,去用心、用血嘶喊。兰州军区战斗文工团创作演出的话剧《吼叫水》就为我们呈现了这样一幅奇特的生命图景。
在这部话剧当中,观众一开始就被带入了一个因为干涸而远近闻名的灰暗村庄——“吼叫水”。水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是最令人向往、最最渴求而始终难以得到的。这里的村民可以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用很多方式求生存、求发展、求富裕,但就是难以求得自己脚下这片土地冒出一泓清澈的井水。
《吼叫水》的创作者们运用他们的智慧提供给观众一个新奇的视角:按理说,这里的老百姓应该盼望着有人带领大家打出一口井来,可恰恰正是他们反对着这件事的进行,这使得村党支部书记叶龙泉打井的愿望和行动都受到强大的、甚至是难以抗拒的阻力。因为反对他的人竟然有他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当母亲迈着蹒跚的步履,举起手中的拐棍,指着全村人再熟悉不过的那块石碑时,他恍然大悟,那碑上刻着姓名的九个人,正是为了打井找水而死去的乡亲,这其中就有叶龙泉的父亲和妻子。正是这一笔使原本令人费解的矛盾具有了可信性。村民们怕了,怕再次失去自己的亲人,他们认了命:脚下的黄土地里根本没有清清的甜水,自己只能喝这种谁都不愿意喝的苦咸水。老母亲唯一的遗愿,就是让儿子龙泉把自己安葬在天水——那是她的家乡,承载着她关于水的最美好的童年记忆。这个遗愿的表达对于全剧的深入推进无疑是震撼性的,它的张力从舞台上迸射出来,传达给每一个观众,直抵他们的心田。
在剧中男主人公叶龙泉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典型的悲剧英雄色彩,他的悲剧正如冰心的诗句所说:“理想在空中,现实却在地面,这就是一切痛苦的根源。”看着他的痛苦,我相信会有人情不自禁地生发出同情、忧虑、甚至是爱怜。说到这里,我们会很自然地回顾改革开放以来,当代戏剧舞台上呈现的农村基层干部这一特殊的人物谱系。在群众眼中他们代表党和政府说话,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也是有血有肉,喜怒哀乐一应俱全的,最普通不过的农民。叶龙泉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官。但正是他和千千万万像他一样心中装着家园故土、装着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小小村党支部书记,形成了民族大身躯中奔腾流淌的血脉。
《吼叫水》的创作者对当代农村现状和部队生活都十分熟悉,对解放军和老百姓之间的深厚情感了然于胸,所以在这个戏中,我们不仅看到了一个故事、一群人物,还体验到了一种真实存在的感人深情,就是我们常说的军民鱼水情。吼叫水村的人们终于亲眼看到了甜美的井水喷涌而出,终于喝上了世世代代梦寐以求的甜水。带给他们这个巨大喜悦的是闻名遐迩的解放军给水团。那些可爱的战士们,用他们辛勤的付出,更用他们对党和人民的一片赤诚,使深眠于地下的清水冲破地表流淌而出。从此,幸福绵延不绝、生命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