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川

    学生时代写作文，往往会有这样的题目：“假如我是……”工作以后，也会有所谓的企业文化，让员工上台演讲：“假如我是……”现在，请允许我cosplay一把：“假如我是离我们单位很近、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东土城路25号的中国作家协会的主席，我会像捧得奥斯卡小金人的导演或演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发表感言：“感谢《徐帆》、《刘亦菲》，感谢‘羊羔体’，感谢车延高，正是你们，才使广大人民群众知道了鲁迅文学奖……”

    笔者是个文学中年（哎，不好意思，“出名要趁早”，没赶上），所以不但知道鲁迅文学奖，还知道实际上国内是有很多文学奖的。让我像变魔术一样 “秀”给你看，就像相声《报菜名》一样，并注明“据不完全统计”：国家级或曰全国性的，有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等；按地域分，北京有老舍文学奖，山西有赵树理文学奖等；按文学门类分，有曹禺戏剧文学奖、冰心散文奖、郭沫若诗歌散文奖、姚雪垠长篇历史小说奖等；面向青年作家的，有冯牧文学奖、春天文学奖等；各文学期刊有各自的奖，人民文学奖、大家文学奖、小说月报“百花奖”等；还有庄重文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红楼梦文学奖，等等。哦，对了，王朔小说《顽主》里还有个“三T文学奖”。够多的吧！可是，除了专业人士和像我这样被斥为“有病”的文学爱好者，有几个人知道这些文学奖呢？文学奖为何风光不再、没落至此？

    在当今这个时代，阅读文学作品尤其是所谓的纯文学作品是一件奢侈的事。现实的工作、生活让人们无暇他顾。网络、影视乃至KTV，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满足着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记得2000年世纪之交，谈到文学艺术的发展趋势，北大中文系教授陈平原说：21世纪将是影像的世纪。教授的话说对了一半。这话也可以这么说： 21世纪将是网络的世纪。这话也可能只说对了一半，因为21世纪才刚开始10年，谁也不知道未来的90年会发生什么变化，就像陈教授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当上中文系主任一样。猜到了开头，往往猜不到结局。不过文学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是不争的事实。这从我们单位大楼地下二层可窥一斑：我们单位和几家文学杂志社同处一栋楼，大楼地下二层，常年堆满了那些文学期刊，库存积压，委身灰尘。一腔幽怨对谁诉，不如相忘于江湖，依稀春梦了无痕。“我们先前——比你阔得多啦”，十几二十年前，这些文学期刊可是抢手货啊。现在呢？就拿这届鲁迅文学奖来说，获奖的中篇小说《最慢的是活着》、《国家订单》、《手铐上的蓝花花》 、《前面就是麦季》、《琴断口》，短篇小说《伴宴》、《老弟的盛宴》、《放生羊》、《茨菰》、《海军往事》，又有多少人听说过、读过呢？中短篇小说尚且如此，何况篇幅更长的长篇小说？最近一届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秦腔》、《额尔古纳河右岸》、《湖光山色》、《暗算》，读过的人请举手。怎么都不举？哦，原来都正忙着点击鼠标、还房贷、挤930路公共汽车呢。

    除了时代环境等外部因素外，文学奖的风光不再，也有文学奖内部的原因。据笔者所闻，一是作品之外的一些东西影响文学评奖。领导打招呼，作者公关，地域平衡，杂志、出版社平衡等等，使得文学奖的公平、公正、公开受到影响，权威性、公信力下降。二是评奖本身。俗话说，武无第二，文无第一。文学评奖，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男孩看见野玫瑰，女人的心事你别猜。以至于，每次都有遗珠之憾，例如《古船》、《许三观卖血记》、《水乳大地》等与茅盾文学奖的擦肩而过。文学奖选出的肯定是一个时期的优秀之作，但它们未必就会成为传世经典。经典是需要时间检验的——例如，英国布克奖的《午夜之子》、法国龚古尔文学奖的《桤木王》、美国国家图书奖的《好人难寻》。当然，托尔斯泰没有获过诺贝尔文学奖，但这丝毫无损他的伟大。三是文学奖宣传不够。文学已被边缘化，文学奖亦作如是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学奖变成了圈内人的自话自说、自娱自乐，远不如那些电影奖、电视奖热闹。所以，文学奖不妨来点“娱乐精神”，以扩大影响，进而让人们亲近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