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丛丛

    今年60岁的李玉成是东昌葫芦雕刻项目省级非遗传承人，人称“葫芦李”。

    “葫芦李”爱葫芦远近闻名，不仅雕刻的花鸟鱼虫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就连自己的家也被他布置成了葫芦“展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葫芦挤满了几间屋子。

    浓郁的文化底蕴

    李玉成介绍，由于聊城市东昌府区属于黄河下游平原，地势平坦、水源丰厚，自汉代始就有大面积的葫芦种植，而作为手工艺品，东昌葫芦雕刻于宋代已经流行。相传，宋代有个擅长雕刻的宫廷艺人王和尚，告老回到家乡（今东昌府区闫寺街道），因当地盛产葫芦，他便在葫芦上雕上图案，用来蓄养蝈蝈。后来，这种于葫芦上雕刻的技艺为人们纷纷效仿。

    “明清时期，东昌府区是大运河沿岸的九大商埠之一，雕刻葫芦一度是运河两岸农家生产的重要商品。”李玉成介绍，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加之历代文人对葫芦的题咏，使葫芦与民俗、信仰及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因兼具雕刻的艺术性和“福禄”的美好象征，葫芦雕刻产品随运河贸易远销省内外。

    “最早，用来装蝈蝈的一般是‘扁圆葫芦’，通常染成红色后，再刻上花纹或者雕成镂空图样。后来，人们专门用‘大葫芦’来雕刻人物、山水，以‘亚腰葫芦’雕刻花鸟、鱼虫、走兽。”李玉成介绍，历史上“扁圆葫芦”以写意风格取胜，而其他种类的葫芦则以白描、线描的手法，在表层打好草稿后，用来雕刻写实的戏剧人物、民间故事、吉祥图案等。

    繁复的手工技艺

    “小时候，看到村里的老人雕刻葫芦，把平淡无奇的葫芦变成一件形象丰满的工艺品，我就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门手艺。”李玉成坦言，自己对葫芦的爱好源于幼时的兴趣，但雕刻的门道得益于师傅李尚贤的指导。直到今天，他一直遵从老师的教诲，每见别致的图案、独特的葫芦样本，就悉心收集起来，反复练习。为精益求精，李玉成刻坏的葫芦胚子不计其数。

    “葫芦雕刻对葫芦的材质要求严格。葫芦不能等到长老了才摘，这样皮质易于发皱；反之，太嫩则不利于雕刻、线描。” 李玉成介绍，秋季采摘的新鲜葫芦因为内部潮湿不能立即使用，需经过刮皮、醋洗、暴晒，直至外表近于土黄色后，才正式“出炉”。葫芦坯子成型后，方能进入雕刻环节。“所谓‘手到、眼到、心到’，这道工序极其考验眼力和心性。”李玉成说，葫芦雕刻靠的是“慢工出细活”，雕刻时不仅要本领娴熟，更需内心安静。

    “以往刻葫芦仅靠刀工，缺点是不够精细。近年来，我在传统刀工基础上，发展了刀刻、炮烙、镂空、平涂等一整套技艺，所雕刻的题材也从以往‘四出戏’‘武松打虎’等扩展到‘十二生肖’等艺术题材及近现代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

    在改进雕刻技艺的同时，李玉成等还改变过去以“扑灰”手法为葫芦图案着色的工艺，使雕刻葫芦的颜色从单一的黑色向多种色彩发展。

    艰难的求索之路

    “过去，东昌府一带每个村子有一半以上的人从事葫芦雕刻，产品各自营销。‘文革’中，葫芦雕刻技艺被斥为‘四旧’，一度沉寂。” 李玉成介绍，近年来，随着各级非遗保护工作的推进，东昌葫芦先后参加上海世博会、法国‘孔子文化周’等国内外展览。而作为该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李玉成等亦频频受邀外出交流、传艺，再也不用背着尼龙袋到北京、天津兜售产品了。更令他欣喜的是，近年来，聊城本地已拥有了异形葫芦、雕刻葫芦、烙画葫芦等不同类别的近千个葫芦工艺品种，东昌葫芦也与东阿阿胶、临清贡砖等一起，成为当地文化产业的品牌。

    “但其技艺耗时多、回报周期长，让许多青年人望而却步。” 李玉成坦言，现今东昌葫芦雕刻艺人几乎都在60岁以上，项目后继乏人是令人忧心的事实。尽管如此，李玉成挑选传人依然严格。“雕刻葫芦要有一定的绘画基础，但相比技艺本身更重要的是要珍惜这门手艺，热爱与否直接决定了一个人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李玉成说。

    对于烙画等葫芦雕刻的批量生产，李玉成认为，其对手工技艺的传承并无直接影响。“烙画产品价位低，但有雕刻不够精致、容易掉色等缺点。那些对艺术有一定追求的人，仍然认可手工葫芦雕刻技艺，只要有市场需求，我们就无需担心该技艺的前景。”李玉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