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 淼 胡 芳
春天,是北京的四季中最短暂的季节。吕远说,“八十回响音乐会”要赶在春天唱响,因为,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4月13日下午,北京平安大街一个没有招牌的小咖啡馆里,记者见到了贺敬之口中的“人民音乐家”吕远。
相约的时间是下午3点。2点40分,满头银发的吕远提着沉甸甸的公文包走进了咖啡馆,面目慈祥、步履稳健,与记者握手坚定而有力,丝毫看不出已是耄耋之人。递给记者名片上印着一个繁体的“远”字,让谈话从“繁简之争”开始。
名片上的繁体字
“我喜欢用繁体字,也许是人老了就喜欢怀旧,但是繁体字的确让表达更加清晰,简体字太容易让语义混淆了。比如这次音乐会的名字,我主张用‘迴响’,寓意为80年回荡的声音,如果用‘回’容易被理解为响了八十回,这显然是不科学的。”吕远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桌上书写着。
今年八十高龄的吕远,从事音乐创作已经60年。整整一甲子的循环,吕远创作了1000多首歌曲,百余部歌剧、舞剧和影视片音乐作品。吕远的作品始终紧贴时代,从新中国成立至今,每个年代都有广为传唱的优秀作品。4月28日的音乐会上,28个代表各个时代特征的曲目将“迴响”在北京人民大会堂。
烟酒茶都不沾
记者提前为吕远点了茶,因为觉得长寿的老人都喜欢喝茶。吕远却说,我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喝茶,我只喝白水。
外交家吕聪敏曾在文章中透露了吕远烟酒茶都不沾的原因:“他向我这样描述他的成才之道:‘我常常觉得自己笨拙,不像有些人能一挥而就,那就笨鸟先飞,多挥十次就是了。人家逛街,我做习题,人家睡觉,我读书,人家慢慢品茶,我喝杯凉水就走,人家走,我跑,总能找出许多时间来进行比别人多几倍的劳动。’吕远同志多年来养成一个习惯,就是睡眠时间很少。他说,这都是笨鸟先飞的生活方式。自己深知无才,唯勤奋而已,所以烟酒茶一概戒除……”
吕远有句名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犯人。别人即使对我不好,曾经对我做过不好的事,我也不计较。事情过去就算完了。也许勤奋和宽容才是他真正的长寿之道。
爱文学胜过爱音乐
“其实我对文学的兴趣比音乐大,但是有的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写太多就让人觉得你不务正业。”
吕远对散文情有独钟,他在散文集《心里早已是春天》中写道:“中学时期,父亲给我和哥哥们课外请的‘家教’,就是教我们诗歌和散文的。我第一次发表的散文叫《月夜》,是在《通化新报》的《东边文学》副刊上。那已经是60多年前的事了。那篇散文是写一个孩子被继母打瞎一只眼的事。虽然难免幼稚,却是充满真情的。那时候没有社会责任感,写作只是一种冲动,觉得那孩子太可怜,就写了出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无拘无束。”
吕远的文学创作也是丰富的,数百首诗词和几十万字的散文作品和各种音乐评论,成了他80年生命的又一种纪念。
我们是被遗忘的角落
谈到现阶段国内的音乐创作情况,吕远不断地叹息,“我们当年的创作理念与现在有很大区别。当时作者都追求雅俗共赏的状态。想让自己的作品适合所有年龄、阶层的人,而且必须寻找普遍都关注的问题。而从艺术形式上来看,要寻求最能被宽泛接受的,比如民族性、传统音乐等。这样再与时代主流相融合,成为经典。现在的流行音乐是以市场经济为主导的,作曲家往往关注最具有商业价值的受众人群,于是我们这些五六十岁、七八十岁的老人就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我们爱听什么、想听什么都没人管。”
他望向远方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和失落,“早就有人说过,你的作品该被社会淘汰了。可是这些歌真的没有市场了么?事实证明还是有人喜欢的。所以我即使是赔本赚吆喝也要坚持下去。我们这些还健在的老人都会坚持下去。”
4月28日,《克拉玛依之歌》、《八月十五月儿圆》这些曾经熟悉的旋律将重新响起。这场名为“让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的音乐会,不仅是一位耄耋老人的创作纪念,更是老一辈音乐工作者无悔的坚持。